“各位尊敬的叔叔阿姨,兄弟姐妹,”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压下了帐篷内所有的杂音和不安的呼吸,“他们当然在等,等我们愤怒,等我们失控,等我们像一百三十年前那样,拿起武器,冲向他们架好的机枪。”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深黑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光芒,“先不谈真打起来会如何,只说对方的想法,他们无非是想历史重演,再添一个‘伤膝河’。让我们的血成为他们教科书里轻描淡写的一笔,或者……成为他们出兵‘平叛’、彻底剥夺我们最后一点自治权的完美理由,而我们的历史只会在未来的某个游戏中被拿出来引用一下,继续榨取剩余价值。”
她的话像冰冷的针,刺破了帐篷里弥漫的悲愤情绪,让众人心头一凛。
“不过他们想多了,”弓琳琳的声音陡然变冷,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加深了那份奇异的笃定,“他们需要理由,我何尝不是在找理由,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都搞不清楚,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这不是游……”似乎触动了某个神经,野牛部落的酋长咆哮道。
“吼什么吼,动动脑子好吧,就你这样的,人家未来会给你装两只牛角,让你们野牛部落直接化身牛头人,整天只会喊为了部落!”弓琳琳似乎是有些不解气,白了他一眼,“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搞不好人家还弄个黑暗之门,说是你们入侵抢夺底盘,怜悯你们才给了一块生存之地……”
“喷地上你负责洗干净!”野牛部落的长老突然一口老血顶了上来,被弓琳琳一吼硬生生的卡在嗓子眼,仰望星辰者忙上前给他疏导了半天才缓过来。
弓琳琳没有理会愤怒的众人,自顾自的说道:“不过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等他们出招,不如我们自己布局,”她伸出三根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指节分明,如同某种神秘的图腾手势,“三场戏,不多不少,咱们就化被动为主动了,后面的交给我负责,你们全力配合就行,谁赞成?谁反对?”
众人看了看血没喷出来,憋的脸红脖子粗的野牛部落酋长,没有人敢反驳大姐大的任何意见,于是开始和谐的进入执行环节……
第一幕的帷幕,在距离主营地约二十英里外、一条被烈日烤得发烫的道路上拉开,这条道路是达科他州政府计划修建的公路,土路两侧长着枯黄的杂草,两侧是连绵起伏、空旷寂寥的草原,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地平线。
这里曾是十九世纪臭名昭着的“血泪之路”在达科他地区的延伸段之一,无数印第安部族在刺刀和皮鞭的驱赶下,被迫离开世代居住的家园,沿着类似的道路走向未知的“保留地”,途中洒满了饥饿、疾病和死亡的泪水。
此刻,这条承载着无尽苦难记忆的旧路,被赋予了新的使命。
几十名印第安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穿着故意做旧的、显得褴褛不堪的衣物,破洞的棉布袍子、磨得发亮的鹿皮坎肩,脸上涂抹着象征疲惫和悲伤的灰黑色油彩,他们排成一条蜿蜒而沉默的队伍,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缓慢地、无比艰难地前行。
队伍的核心,是几位真正年迈的长者,由年轻人搀扶着,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欲坠,几个年幼的孩子被母亲紧紧抱在怀里,小脸上也涂着油彩,眼神懵懂而带着一丝被刻意引导出的惊恐,整个队伍弥漫着一种无声的、令人心碎的悲怆。
队伍的前方和后方,由拜上帝教忠粉扮演的“白人警察”和“民兵”,穿着模仿十九世纪风格的粗劣制服,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具,只露出冷漠的眼睛。他们手持象征性的、没有开刃的旧式步枪或长棍,粗暴地推搡着队伍中走得慢的人,嘴里发出模仿白人腔调的、充满鄙夷和威胁的呵斥。
“快走!该死的红皮猪猡!别磨蹭!”
“再不走就吃鞭子!”
“你们的土地?呸!现在是合众国的了!”
一个扮演警察的强壮青年,按照事先的排练,猛地推搡队伍中一位扮演老妇人的演员。那老妇人本就步履蹒跚,被这用力一推,一个趔趄,“啊”地一声惊呼,重重摔倒在滚烫粗糙的路面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扮演警察的青年却上前一步,毫不留情地抓住她花白散乱的头发,作势要将她强行拖拽起来,老妇人发出痛苦的呻吟,眼中瞬间涌出的泪水冲刷着脸上的油彩,留下清晰的痕迹,旁边扮演她女儿的女演员立刻扑上去,哭喊着试图保护母亲,却被另一个扮演民兵的人粗暴地推开。
这一切,都被几个隐蔽机位的摄像机镜头清晰拍下,镜头巧妙地避开了推搡者的面具,只捕捉被推搡者痛苦的表情和施暴者冷酷的手部动作。高倍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老妇人被拖拽时手臂上瞬间出现的红痕,记录下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时流下的真实眼泪,记录下扮演民兵者面具孔洞里那双刻意表演出的、毫无人性的冰冷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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