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将临时搭建的帐篷和匆忙挖掘的堑壕染上一层神秘的的赤红色。
营地外围,象征性的铁丝网和哨卡林立,岗哨上的士兵身形挺拔,持枪姿势标准得近乎刻板。
营区内,炊烟寥寥,大部分“士兵”们三五成群地坐着,或擦拭保养着手中的武器——那些武器崭新得几乎不像经历过一场“惨烈”攻坚战,或者低声交谈。他们的交谈声量控制得极好,但偶尔会爆发出一种与周遭肃杀环境格格不入的、极力压抑却仍透出几分古怪的轻笑声,随即又迅速湮灭,转化为一种过于刻意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明明都是熟悉的膏药旗、土黄色军服、制式装备,但整个营地的气氛却凝滞而诡异。
那些士兵的眼神太过明亮锐利,充满了对未来的期望和信仰的执着,完全不似小鬼子凶残暴戾的眼神。
他们的动作过于协调高效,甚至偶尔会流露出一种远超普通小鬼子士兵的、经过严苛特种训练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平均身高……如果小鬼子从远处看到,没有参照物的话,可能没感觉,如果他们走近,怕不是得仰着头看。
而且这次齐齐哈尔赶制的鬼子军装标号是175/92A,这对一些进入部队后开始疯狂二次发育,身高飙到185的汉子,简直就是一种折磨,不少人的肌肉将布料撑得紧绷绷的。
几辆蒙尘的军用卡车和摩托车驶入营地,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少数抬头望来的士兵,目光中不是对高级将领的敬畏与惶恐,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探究与玩味,仿佛在看一件即将落入陷阱的新奇猎物。
神尾光臣中将几乎是踹开车门跳下来的,他年近花甲,身材不高,但常年的军旅生涯养成了他威严刻板的气质。此刻,这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惊怒、焦虑与一丝被刻意压抑的恐慌。
一万精锐!整整一万帝国最宝贵的军人,在午山一场“攻坚战”中瓦碎?如此巨大的损失,战报竟然如此简略迟滞!他甚至是从辗转的渠道才得知噩耗的模糊轮廓,这简直是对他师团长权威的赤裸裸蔑视和侮辱!
他大步流星,甚至顾不上整理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军装,直奔中军那座最大的帐篷,理论上应该是他的指挥部。
他的皮靴重重踩在干燥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与他内心擂鼓般的心跳混杂在一起。副官和几名贴身卫兵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们也感受到了营地异样的氛围,手不自觉地按在了枪套上,警惕地环视四周。
“山田良永呢?!渡边那个蠢货在哪?!所有联队长以上军官,立刻来见我!”神尾光臣的咆哮在营地相对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刺耳,惊起了几只落在远处铁丝网上的乌鸦。
然而,回应他的并不是慌乱的应答和奔跑的脚步声,附近的“士兵”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扭头看向他。那些目光平静得可怕,没有下级见到暴怒上级时应有的恐惧和紧张,反而像是一潭潭深不见底的寒水,倒映着神尾光臣因愤怒而扭曲的身影。
甚至有几个靠得近的士兵,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那绝不是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神尾光臣的心猛地一沉,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他强压下心头陡然升起的寒意,一把掀开指挥部帐篷的帘布,冲了进去。
帐篷里,几位“高级军官”正围在一张简易的行军桌旁,似乎正在研究地图,听到动静,他们齐齐转过身来。
为首的正是“山田良永少将”,他站得笔直,敬礼的动作标准无误:“师团长阁下!您终于来了!”
但神尾光臣的瞳孔骤然收缩,眼前这个“山田良永”,身高似乎比记忆中高了大半个头,那身将官军服穿在他身上,肩部和大臂的线条绷得异常紧张。
他的脸庞轮廓依稀是那个熟悉的部下,但某些细微的肌肉走向和眼神,却透着一股陌生的冰冷和……戏谑?而且,他的日语发音虽然流利,却带着一种极其古怪的、难以形容的口音,像是每个音节都经过精心模仿却又差了那么一点点韵味。
其他几位“联队长”、“参谋长”也是如此,个个身形高大,目光锐利,站在那里,不像是一群刚打了败仗、损失了过半兵力的败军之将,反倒像是一群正在等待猎物上门的猎手。
“你……你们……”神尾光臣的怒火被这诡异的一幕浇熄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毛骨悚然的惊疑,“午山到底怎么回事?!一万瓦碎!为什么没有详细战报?!为什么等我到了才知道?!”他的声音因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而失去了部分威严。
“师团长阁下息怒。”“山田良永”上前一步,他的动作看似恭敬,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让神尾光臣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战事惨烈,通讯多次中断,卑职正准备亲自向您汇报详请。我军虽遭德军伏击,损失惨重,但将士用命,已成功击溃敌军主力,现正巩固阵地,准备向青岛市区发起最后进攻。”他的语调平稳得像是在背诵课文,听不出丝毫痛惜或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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