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弦崩断的余音仿佛还在水榭中震颤,与那袅袅的诡异熏香纠缠,凝结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云无涯指尖那点血珠缓缓渗出,他却浑不在意,目光如冰刃般刺向窗外那片吞噬了窥视者的漆黑河面,语气却带着一种令人捉摸不透的慵懒:“看来柳楼主这烟雨楼,不仅有知音,还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
柳如丝脸色白了又青,强自镇定,勉强笑道:“云公子说笑了,许是河上夜鸮掠过,或是……或是弦老旧了……”
“老旧?”云无涯收回目光,拈起那根断裂的琴弦,指腹摩挲着断口,眼神微凝,“这‘冰蚕丝’弦,韧逾金铁,乃制琴上品。这断口……平整中带着一丝灼痕,非自然崩断,是被人以内力附于暗器之上,精准割裂。”
他抬起眼,直视柳如丝:“柳楼主,你这烟雨楼,怕是进了不速之客。或者说……这客人,本就是冲着你,或者冲着我来的?”
柳如丝被他看得无所遁形,纤指紧紧攥住了衣袖,指节泛白。她身边那两个沉静的丫鬟也悄然挪动脚步,隐隐护在她身前,眼神戒备。
叶知秋在琴弦崩断的瞬间,气息已锁定了窗外。此刻,她上前一步,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楼主,方才窗外有人。若不查清,恐对楼主安危不利。”她的话既是提醒,也是施压。
柳如丝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挥退了那两个丫鬟。“云公子,叶姑娘,请随我来。”她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转身走向水榭内侧的一扇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仅容一人通过的密道,通向烟雨楼深处。空气中那股“美人脂”的甜香似乎更浓了些,混杂着陈年木料和灰尘的气息。
柳如丝在一处不起眼的墙壁上按了几下,又是一道暗门滑开,里面是一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却隐隐透着一股药味的闺房。这显然是她真正的居所。
“云公子,”柳如丝关上房门,背对着他们,肩头微微耸动,再转身时,眼中已带了泪光,之前的空灵镇定荡然无存,只剩下一个柔弱女子的惊惶与无助,“如丝……如丝确实有难言之隐!”
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求云公子救我!”
云无涯并未立刻去扶,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柳楼主这是何意?你烟雨楼势力遍布江南,有何事需要云某相救?”
“是……是‘他们’!”柳如丝抬起头,泪眼婆娑,“他们用‘美人脂’控制了我!逼我用烟雨楼为他们笼络官员,打探消息!那香……那香若断一日,我便如万蚁噬心,生不如死!今日邀公子前来,本是奉他们之命,借琴音试探,伺机……伺机将你也拖下水!可那琴弦断裂……定是他们知道了我心存犹豫,是在警告我!”
她语速极快,充满了恐惧:“他们势力庞大,手段通天!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云公子,你是神医,定然能解这‘美人脂’之毒,对不对?求求你!”
叶知秋眉头紧锁,看着眼前这个泣不成声、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柳如丝,心中疑窦丛生。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但那眼泪背后,是否还藏着别的算计?
云无涯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他们’是谁?这‘美人脂’,从何而来?”
柳如丝摇头,脸上恐惧更甚:“我不知道……每次都是一个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的人与我联系,神出鬼没……‘美人脂’也是他提供……我只知道,他们似乎在找一样东西,一样……与前朝秘宝有关的东西!”
前朝秘宝?云无涯眸光一闪,与叶知秋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潭水,果然越来越深。
“你先起来。”云无涯终是开口,语气缓和了些许,“‘美人脂’并非无解,但需找到母香,分析其蛊引成分。你可知那戴面具之人,下次何时会来?”
柳如丝依言起身,擦了擦眼泪,努力平复呼吸:“不确定……但他每次出现,都在楼里……死过人的第二天晚上。”
“死人?”叶知秋捕捉到关键词。
柳如丝脸上掠过一丝惨然:“是……每月十五,楼里都会有一个姑娘……离奇暴毙。死状安详,面带微笑,仿佛沉醉在美梦之中,但一身精血仿佛被抽干,只剩下一具……美丽的皮囊。官府查过,皆以急病猝死结案。可我知道,定与那‘美人脂’有关!”
每月十五?离奇暴毙?精血抽干?
云无涯眼神骤然锐利如刀!他猛地想起,《万毒纲目》残卷中曾有记载,某种失传的邪术,需以年轻女子性命为引,辅以特殊香料,可炼制增长功力或延年益寿的邪药!
难道这“美人脂”,不仅仅是控制人的毒药,更是……修炼邪功的媒介?!
“下一次月圆,是何时?”他沉声问。
“三……三日后。”柳如丝声音发颤。
就在这时——
“砰!”
一声闷响,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从密道另一端隐约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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