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异的骨笛之音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扎进朔风城北大营每一个士卒的脑海,疯狂搅动着他们本就因“恐惧图腾”而脆弱不堪的心神。营地内,哭喊、咆哮、兵刃碰撞、躯体倒地之声混作一团,火光映照着一张张扭曲惊恐或狂乱狰狞的面孔,秩序荡然无存,如同人间炼狱。
魏峥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他运起深厚内力强抗笛音侵蚀,嘶声怒吼着试图收拢部下,但声音在混乱中显得如此微弱。亲卫们围在他身边,结阵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无差别攻击,人人脸上都带着痛苦与挣扎。
叶知秋挡在云无涯身前,“吟霜”刀光化作一片绵密森寒的光幕,将扑上来的失控士卒或击退、或点穴制伏。但她自己在那无孔不入的邪音干扰下,亦是气血翻腾,眼前不时闪过重重幻影,耳边似有无数怨魂尖啸,握刀的手竟开始微微发颤。这笛音对她的影响,竟比锦官城的“织梦”之力更为直接暴烈!
“云无涯……这声音……”她咬牙低语,气息已显紊乱。
“凝神!意守丹田!想象刀锋破空之声!”云无涯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沉稳依旧,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他并未像叶知秋那样正面抵御,而是闭目凝神,双耳微微颤动,仿佛在从那片混乱疯狂的噪音中,捕捉着那缕邪异笛音最本质的“频率”与“源头”!
他的脸色同样苍白,额角渗出细汗。这骨笛邪音专攻神魂,他内力修为虽不及叶知秋精深,但药王谷传承的“清心诀”与对精神力量的敏锐感知,让他此刻承担起了更关键的任务——找到破绽,定位吹笛人!
混乱中,他观察到,并非所有士卒都彻底失控。一些意志尤为坚定,或接触“恐惧图腾”时间较短的兵卒,虽然痛苦不堪,却还在勉力抵抗,眼神中尚存一丝清明。而那笛音,也并非均匀覆盖,在某些方位,似乎……稍弱一线?
“东北角!营外乱石坡方向!”云无涯猛地睁眼,眸中银光一闪,精准地指向营寨木墙之外一片漆黑的乱石区域,“笛音源头在那里!而且,这邪音并非无懈可击,它靠震荡引动心魔,若能以更强的、正面平和的‘频率’对冲干扰,或可破之!”
他语速极快,对叶知秋和勉强维持清醒的魏峥道:“叶姑娘,护我靠近东北角木墙!魏将军,令尚有战力的弟兄,以盾牌互击,齐声呼喝军中战号!不要管曲调,只要整齐、洪亮、充满血性杀伐之气!用你们的战场杀伐之音,对抗这鬼蜮伎俩!”
魏峥虽不明全部原理,但出于对云无涯的信任与军人的决断,立刻嘶声下令。一些尚有行动能力的军官和亲卫闻言,强忍不适,开始用刀背猛击盾牌,同时从喉咙深处发出低沉的、充满力量的战吼:“杀——!杀——!杀——!”
起初杂乱,但在求生本能和军令驱动下,迅速变得整齐划一!虽然简单粗暴,却自有一股金戈铁马、血战沙场的惨烈阳刚之气升腾而起,与那阴冷诡异的笛音形成了鲜明对抗!营地内的混乱为之一滞,部分士卒眼中的疯狂竟稍稍消退了一丝!
趁此机会,叶知秋精神一振,云无涯的判断给了她明确的目标。她长刀一摆,清喝道:“跟我来!” 率先朝着东北角木墙方向冲去!刀光所至,劈开拦路的狂乱士卒,硬生生在混乱中开辟出一条通道!
云无涯紧随其后,手中已扣住了一把特制的、细长如毫毛的“定魂针”,针体呈暗金色,隐隐有雷纹。
两人迅速接近木墙。墙外,乱石坡在夜色下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笛音正是从那片黑暗深处传来,越发清晰刺耳。
叶知秋正欲跃墙而出,云无涯却一把拉住她,低声道:“等等!他故意暴露位置,必有埋伏!你看那里——”他指向木墙外几块看似随意散落、在昏暗光线下却隐约构成某种阵势的巨石,以及巨石间几乎微不可察的、泛着暗蓝光泽的丝线。
是陷阱!结合了机关与幻术的埋伏!
“我来开路,你找机会,一击必杀!”云无涯眼神决绝,不容叶知秋反驳。他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玉瓶,将其中淡紫色的粉末尽数倒在掌心,内力催发,粉末瞬间气化,化作一团氤氲的紫雾,被他轻轻推向墙外那片巨石区域!
“嗤嗤嗤……”
紫雾触及暗蓝丝线和巨石,顿时发出腐蚀般的轻响,空气中泛起扭曲的波纹,那隐秘的阵势光芒一阵紊乱!
“就是现在!”云无涯厉喝!
叶知秋在他出声的同时,已然动了!她足尖在墙头一点,身形如离弦之箭,却不是直线扑向笛音源头,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紫雾扰乱后依旧残留的几处危险气机,刀光敛入夜色,人与刀几乎融为一体,气息降至最低,如同暗夜中狩猎的顶级掠食者,直扑向乱石坡深处一块半人高的黝黑巨石之后!
那里,一个全身笼罩在灰色斗篷中、正将骨笛凑在唇边吹奏的身影,刚刚因为阵势被破而心神微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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