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玄元子)于衍法崖获赐八卦炉,更得“造化阵图”残卷,道行精进,声望如日中天。金鳌岛上,科学修仙之风大盛,万仙振奋,一派欣欣向荣。然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在这片繁华盛景之下,一股阴暗的潜流,却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悄然滋生、涌动。这潜流,源于人心深处最难测的魔障——嫉妒。
碧游宫深处,有一偏殿,名为“寂灭轩”。此殿远离喧嚣,灵气虽不及核心区域充沛,却格外幽静,乃是教中一些性情孤僻、或潜心苦修不喜打扰的弟子居所。殿主,正是通天教主座下随侍七仙之一,本体为长耳定光仙的——长耳仙。
此刻,寂灭轩内,灯火昏黄。长耳仙并未如往常般打坐练气,而是负手立于窗前,望着远处主峰方向依旧隐隐传来的阵法试验的灵光波动,面色阴沉如水。他那双标志性的长耳微微颤动,显露出内心极不平静。
曾几何时,他长耳仙亦是教主身边近侍,虽不如多宝、金灵等亲传弟子那般耀眼,却也地位尊崇,受一般弟子敬仰。他修行岁月悠长,自认道心坚定,于寂灭中悟道,别有一番成就。然而,自那玄元子出现后,一切似乎都变了。
起初,他对此子那些“奇技淫巧”不屑一顾,认为不过是哗众取宠,难登大雅之堂。什么“标准化”、“模块化”,将神圣的炼器、炼丹弄得如同匠作,简直是对大道的亵渎!他坚信,唯有如他这般,于静寂中体悟天道本源,方是正途。
可随后发生的一切,却如同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阵法困妖王,逼退大军,立下千年之约!教主亲赐八卦炉,万仙敬仰!如今更是传闻,此子竟在参悟什么至高阵图,欲要改造万仙阵!往日那些对他恭敬有加的弟子,如今谈起玄元子,无不眉飞色舞,推崇备至。就连一些往日与他交好、同样对“新政”持保留态度的同门,如虬首仙、灵牙仙等,在亲眼见证了科学阵法的威力后,态度也发生了微妙转变,言语间少了几分质疑,多了几分探究。
“凭什么?!”长耳仙心中一股无名业火熊熊燃烧,几乎要灼穿他的五脏六腑,“他一个入门不过数十载的人族小辈,修为尚不及吾十一,凭什么占据如此多的资源?得教主如此青睐?受万仙如此追捧?!吾等于碧游宫侍奉师尊无数元会,兢兢业业,苦心修行,反倒不如他那些离经叛道的‘算计’之功?”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尤其是想到,因玄元子推行新政,教中资源大幅向阵法院、炼器堂、丹院等“革新”部门倾斜。他这“寂灭轩”本就清冷,如今更是门可罗雀,分配到的灵药、灵石等修行资粮也无形中削减了不少。美其名曰“优化配置”,实则就是将他这等“守旧”之辈边缘化!
“科学?哼!不过是投机取巧之术!蛊惑人心之言!”长耳仙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如此急功近利,拔苗助长,终非正道!必遭天谴!教主……教主定是一时被其蒙蔽!”
他回忆起前日,多宝道人召集部分弟子,商议进一步推广“道藏灵网”与“贡献点”制度,欲将弟子修行、任务、贡献全面量化管理。他在会上直言反对,认为此举将导致弟子心性浮躁,只知追逐点数,荒疏根本道途。然而,多宝道人虽未直接驳斥,却以“大势所趋”、“实效显着”为由,将他的意见轻轻带过。当时玄元子虽未发言,但那平静淡然的表情,在他眼中,却充满了讥诮与得意!
“还有那乌云仙、石矶娘娘,往日也算矜持,如今却对那小子唯命是从,简直是自降身份!”长耳仙只觉得胸中堵着一块巨石,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仿佛看到,在玄元子的影响下,截教正一步步偏离传统的清静无为、体悟天心的道路,滑向一个充满“算计”、“效率”、“功利”的深渊!而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长耳仙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寒光,“必须让教主,让所有同门看清此子的真面目!看清那‘科学’之道的危害!”
他踱步至密室深处,取出一枚布满诡异纹路的黑色玉符。此符乃他早年游历洪荒时,于一上古魔窟中偶然所得,内含一丝蛊惑、放大负面情绪的诡异魔力,他一直谨慎封存,未曾动用。此刻,怒火攻心之下,一个危险的念头滋生出来。
“若……若能在其关键时刻,稍加干扰,令其阵法失败,或炼丹炸炉……让其当众出个大丑,显出其‘科学’并非万能,甚至隐患重重……届时,看他还如何嚣张!教主也必会醒悟!”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毒藤般疯狂蔓延。
他深知此事风险极大,一旦暴露,后果不堪设想。但那股积压已久的嫉妒与愤懑,以及对“传统”道路被颠覆的恐惧,最终压倒了他的理智。
“吾这是为了截教正道!为了不让师尊基业被邪道所误!”他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他开始默默推演,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给予玄元子“致命一击”的机会。
寂灭轩内,阴影笼罩着长耳仙扭曲的面容。那簇因嫉妒而燃起的邪火,已然灼伤其道心,正悄然化为一场即将袭向金鳌岛盛景的暗流风暴。
光明之下,阴影滋生。长耳定光仙的妒火,已成为截教内部一颗危险的毒瘤。科学的浪潮席卷之下,旧有秩序的维护者,终于按捺不住,要开始他的反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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