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银泻地，将凌乱的办公室映照得一片清冷。空气中仍残留着臭氧与焦糊的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林逸靠坐在仍在轻微嗡鸣、散发着焦热气的服务器机箱旁，脸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苏婉清蹲在他身边，用颤抖的手拿着从急救箱翻出的纱布，按压在他手臂一道被飞溅玻璃划开的伤口上，嫣红的血渍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林逸……刚才……那到底是什么？”苏婉清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微颤，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以及更深层的困惑。她的目光扫过地上三个昏迷不醒、衣衫褴褛的闯入者，又落回林逸身上，“那些光……扭曲的空气……还有，他们怎么会……”
林逸深吸一口气，淬体丹带来的暖流正在缓慢修复他过度透支的身体，但精神上的震撼与疲惫却难以立刻消除。他知道，必须给苏婉清一个至少能自圆其说的解释，仙群的存在是绝不能透露的终极秘密，但可以利用她能够理解的逻辑进行包装。
“婉清，”他声音沙哑，尽量让语气显得平静，指向周围那些按照特定方位摆放、此刻已黯淡无光的玻璃碎片和显示器残骸，又指了指那台濒临报废的主服务器，“还记得我们一直在攻关的‘自适应能量流优化算法’吗？那个用于解决大型分布式系统资源动态调配的模型。”
苏婉清一怔，下意识点头：“记得，核心是模拟生物神经网络的动态负载均衡，但关键节点的瞬时过载和能量淤积问题一直无法完美解决。”
“我可能……无意中找到了一个极端的验证场景。”林逸斟酌着词句，将刚才那场超乎想象的战斗，描述为一次在生死压力下、将理论模型应用于物理空间的疯狂尝试，“我猜想，能量流动，无论是电流、数据流，还是……某种更基础的场效应，或许都遵循着某些相似的底层拓扑逻辑。我将算法模型……某种程度上，‘映射’到了这个现实环境里。”
他停顿了一下，观察着苏婉清的反应。她是个顶尖的工程师，逻辑思维能力极强，需要引导她自己去“构建”这个解释。
“映射？”苏婉清蹙起秀眉，目光再次扫过一片狼藉的办公室，尤其是那台过热的主服务器和地上焦黑的痕迹，“你的意思是，你刚才……用这台服务器和这些杂物，布了一个……‘阵’？像优化网络流量一样，重新引导了……能量？”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但眼神中却开始闪烁起工程师看到某种精妙乃至颠覆性解决方案时的探究光芒。这种将抽象算法与物理现象直接关联的思路，虽然疯狂，却并非完全不合逻辑，尤其是在他们这种经常与底层代码和硬件打交道的工程师看来。
“可以这么理解，但更复杂动态。”林逸顺势引导，将仙群中关于能量引导、符阵基础的概念，用她能理解的系统论、控制论和复杂网络科学的术语进行转译，“它不像静态的电路，更像一个能够根据外部刺激（比如他们的攻击）进行实时感知、计算和反馈的‘自适应控制系统’。我将攻击者的动能、他们武器释放的异常能量、甚至服务器本身散发的废热，都视作了系统的‘多源输入扰动’。然后，通过预设的‘控制算法’——大致基于我们那个算法模型的极端变体——将这些输入能量进行动态分配、引导、耗散甚至短暂存储再释放。”
他尽量用她能理解的术语描述着：“就像……在物理空间实时运行了一个一次性的、基于强化学习思想的动态边界防护算法。只不过，它的‘传感器’、‘执行器’和‘控制律’是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非标准的形态。”
苏婉清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绞着纱布。林逸的描述虽然匪夷所思，但却奇异地与她刚才目睹的部分现象吻合——那扭曲光线形成的局部折射屏障、那将彪哥冲退的定向冲击波、那让攻击者手脚发麻的局部力场。如果抛开超自然的表象，从极端前沿的能源信息操控技术、甚至是某种未知物理效应的角度去理解，这似乎……并非完全不可能？毕竟，现代物理学的许多前沿领域，其表现也同样接近“魔法”。
“所以，那不是仙术……是……一种我们还没完全掌握原理的……前沿技术应用？或者说，是某种基于算法理论的……场操控技术？”她抬起头，眼中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科研人员面对未知领域时的好奇与锐利。这个解释，虽然惊人，但比单纯的“超自然现象”更容易被她那受过严格科学训练的思维所接受。
“可以这么说。”林逸心中稍定，苏婉清的接受度和思维转向比他预想的要好。“但它的能耗、对环境的苛刻要求，以及……对操作者认知负荷和即时计算能力的要求，都达到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水平。”他指了指自己仍在微微颤抖的手，和那台冒着青烟的服务器，“刚才差点就彻底失控了，这更像是一个偶然触发的、极不稳定的‘原型机验证’。” 这话半真半假。风险是真实的，但“偶然”和“原型机”则是为了保护核心秘密的托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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