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潜谷内物资充盈,人心振奋,水力工坊昼夜不息,琉璃与白糖的产量稳步提升,龙渊军的训练喊杀声也愈发雄壮。山谷如同一台加满了燃料的精密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着,每个人都沉浸在创造与收获的喜悦之中。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龙潜谷的异军突起,尤其是那批在安临县引起轰动的“海外奇珍”与“玉晶糖”,终究不可能完全掩盖于世外。财富,在某些时候,本身就是一种原罪。
这日晌午,谷口了望塔上突然传来了急促而独特的钟声——三短一长,代表着有不明身份的外人接近,且带有一定威胁性!
山谷内的气氛瞬间为之一紧。训练的龙渊军士兵在赵虎的低吼声中迅速集结,进入预设防御位置;工建队的工匠们则默契地收拾工具,将一些敏感的半成品和工具藏入工坊内部;妇孺老弱则被迅速引导回屋舍,一切井然有序,显露出平日严格训练的成果。
陈默在王铁柱和苏瑾的陪同下,登上了谷口的哨塔。只见山谷入口外那条蜿蜒的山道上,一行七八人正逶迤而来。为首两人,一人身着青色绸衫,头戴方巾,面白微须,一副师爷打扮,眼神透着精明与算计;另一人则穿着县衙差役的号服,腰挎铁尺,神态倨傲,正是安临县衙的钱谷师爷孙不二和捕快头目李彪。他们身后跟着几名手持水火棍的衙役,虽算不上什么精锐,但在这偏远之地,也代表着官府的权威。
“终于来了。”陈默目光平静,对此似乎早有预料。龙潜谷如此大规模的物资购入,以及那批价值连城的货物来源,不可能不引起官府的注意。只是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如此之快。
赵虎眉头紧锁,手按在了刀柄上:“先生,看样子是县衙的人。来者不善,要不要……”
陈默轻轻抬手,制止了他:“不必紧张,按计划行事。开门,放他们进来。记住,让他们看到该看到的,也让他们明白不该碰的别碰。”
沉重的包铁木栅门在嘎吱声中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仅容两人并行。孙师爷和李彪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不悦,但看着门后那几名虽然穿着普通、但眼神锐利、身形挺拔的护卫,还是压下了火气,昂首走了进去。几名衙役想跟着进去,却被门口的护卫伸手拦住。
“几位差爷,谷内狭小,容不下这许多人。师爷和这位头目进去便是,诸位请在门外歇息,自有茶水招待。”护卫的声音不卑不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
李彪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孙师爷却暗暗拉了他一把,低声道:“李头,正事要紧,莫要节外生枝。”他看得出,这龙潜谷绝非普通山民聚居之地,这些护卫身上隐隐带着一股煞气,不是易与之辈。
进入山谷,孙师爷和李彪的目光立刻被谷内的景象所吸引。整齐排列的坚固木屋,干净平整的道路,远处传来的有节奏的锻打声和流水声,以及那些在空地上进行着奇怪队列训练(龙渊军在练习转向和行进)、精神饱满的青壮……这一切,都与他们想象中穷困破败的流民窝点或是粗陋的山寨截然不同!尤其是那训练的队伍,动作整齐划一,令行禁止,隐隐竟有几分精兵的气象!
孙师爷心中暗惊,这龙潜谷,果然不简单!他原本以为只是一伙运气好发了横财的泥腿子,如今看来,其组织严密,实力不明,恐怕背后另有依仗。
陈默带着王铁柱和苏瑾,在一间用作会客的木屋前迎上了二人。
“不知二位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陈默拱手,语气平淡,听不出多少热情,也挑不出失礼之处。
孙师爷挤出一丝笑容,还礼道:“阁下便是此间主事?鄙人孙不二,忝为安临县钱谷师爷,这位是县衙捕头李彪。奉县尊老爷之命,特来拜会。”
“原来是孙师爷,李捕头。在下陈默,暂居于此。不知县尊大人有何指教?”陈默直接将话题引向核心。
孙师爷干咳一声,道:“陈先生快人快语,那鄙人也就不绕弯子了。近日县尊听闻,贵处似有商队往来,交易频繁,更售出些……稀罕物事。按我大胤律法,凡行商坐贾,皆需在官府登记造册,缴纳商税。贵处此前似乎并未报备,这税银嘛……”
他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过陈默,又瞥了一眼旁边的王铁柱和苏瑾,带着明显的施压意味。李彪更是挺了挺胸膛,手按在铁尺上,试图增加威慑。
苏瑾心中一跳,果然是冲着琉璃和白糖来的!而且一上来就以商税为名,意图再明显不过。
陈默脸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恍然”:“原来是为商税之事。孙师爷有所不知,我等并非商贾,此前售出之物,乃是一位隐居山林的海外方士所赠,我等不过是代为处理,换取些米粮布帛以度日,实非经营之举。故而未曾想到需报备纳税,还请师爷明鉴。”
“海外方士?”孙师爷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显然不信这套说辞,“陈先生,这话恐怕难以取信于人吧?那琉璃纯净如水,白糖洁白似雪,皆是世间罕有之物,岂是寻常方士所能拥有?况且,贵处购入如此多的铁料、硝石,又是作何用途?莫非也是为了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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