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金口玉言,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朝堂上关于“气象预报”的喧嚣争议。
纵然太史令及其党羽心中再如何不甘,面对已然明朗的圣意,也只能暂时蛰伏,将那份嫉恨与质疑深深埋藏,表面上还得做出恭顺执行的模样。
退朝的钟声悠扬响起,文武百官如同退潮般从太极殿中涌出。
不少官员经过林微身边时,都会主动停下脚步,或真心或假意地拱手道贺,言语中不乏试探与结交之意。
林微皆以从容淡泊应对,既不显得倨傲,也未曾流露出过多热络,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他知道,经此一役,他在朝堂上的地位已然不同。
北疆之功,加上这被皇帝亲口赞许为“老成谋国”的新政,使他不再仅仅是那个依靠玄奇手段和皇帝信重上位的“幸进之辈”,而是真正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政见和影响力。
这既是机遇,也意味着他将吸引更多明枪暗箭。
回到钦天监,气氛与往日又自不同。监内官员,无论此前立场如何,此刻看向林微的目光中都充满了敬畏与一丝与有荣焉的兴奋。
国师不仅在专业领域折服了他们,更在朝堂上为他们争取到了前所未有的职权和展现舞台!
“下官恭喜国师大人!”
沈括第一时间迎了上来,脸上洋溢着激动红光,“陛下圣明,允准气象预报之策,此乃利国利民之壮举,更是我钦天监扬眉吐气之时!”
就连一向沉稳(或者说圆滑)的王监副,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上前道贺,并表示将全力配合。
那位被贬黜的吴监副早已成了边缘人物,无人问津。
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郑禹郑监副。
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臣,并未随众人一起道贺,而是独自站在稍远处,待林微目光扫过时,他才缓步上前,深深一揖,语气复杂却带着几分真诚:
“国师大人高瞻远瞩,心系黎民,老朽……佩服。往日多有迂腐之见,还望国师海涵。此后监内事务,老朽定当竭尽所能,听从国师调遣。”
林微看着他眼中那抹挥之不去的落寞与最终释然的坦然,知道这位老臣是真的被折服了,并非全然出于权势。
他伸手虚扶,温和道:“郑监副言重了。您经验丰富,熟知典章,日后这气象预报之事,诸多细节还需您这样的老成之人把关。”
郑禹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再次躬身:“老朽……定不负所托!”
安抚并凝聚了监内人心,林微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中。
皇帝虽已拍板,但具体章程、机构设置、人员调配、试行方案等等,千头万绪,都需要他这位提出者和钦天监主官来主导拟定。
他首先召来了沈括、郑禹、王监副以及几位在算学和观测方面有专长的郎官,组成核心筹备小组。
“气象预报,首重数据。”
林微开门见山,铺开一张巨大的大衍疆域图,“需在天下各道、州、府,择选合适地点,设立标准观测点,统一观测规范,记录气温、气压、湿度、风向、云状、雨量等。数据需定时汇总至京城。”
他看向沈括:“沈括,你精通算学与观测,此事由你总责,拟定观测细则,设计记录表格,并尽快培训出一批能胜任此项工作的吏员。”
“下官领命!”
沈括精神抖擞,感觉肩上责任重大,却又充满干劲。
“数据汇总之后,需进行整理、分析,寻找规律,建立推演模型。”
林微目光转向几位算学郎官,“本官之前所授之简算法则,需尽快推广掌握。此外,还需结合各地地理、水文、物候,进行综合研判。此事,由孙郎中牵头。”
“下官明白!”漏刻司的孙郎中连忙应下。
“预报结果,需通过官方渠道发布。”
林微对王监副道,“王监副,你负责与通政司、各地驿站协调,确保预报信息能及时、准确地传递至各州县,并张榜公布。初期可先在京畿及漕运沿线等重要区域试行。”
“下官必当办妥!”王监副拱手领命。
“至于典章制度、人员编制、经费预算,以及与工部、户部的协调……”
林微看向郑禹,“便要多劳郑监副费心了。务必做到有章可循,有据可依,堵住悠悠众口。”
郑禹深吸一口气,肃然道:“国师放心,老朽定将此事办理得滴水不漏!”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地下达,整个钦天监如同精密的仪器,开始围绕着“气象预报”这个全新的核心高速运转起来。
以往那种沉闷、拖沓的风气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与效率。
林微所带来的,不仅仅是新的职责,更是一种务实、探究的新风气。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微几乎住在了钦天监。
他亲自参与观测细则的制定,优化数据处理算法,甚至凭借自身对天地气机的敏锐感知,结合界空石碎片对能量流动的感应,开始尝试构建更宏观的“气运-气象”关联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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