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姓王,做事干练,早已得到消息,将驿站收拾得干干净净。
“下官参见侯爷!”
王驿丞行礼如仪,
“房间已备好,热水、饭食随时可用。
侯爷有何需要,尽管吩咐。”
林微打量着这个驿丞——眼神清明,举止有度,手上无茧,显然不是武人出身。
“王驿丞在此任职多久了?”
“回侯爷,三年了。”
王驿丞恭敬答道,
“平阳驿是北道要冲,下官不敢懈怠。”
“昨夜清河镇之事,你可听说?”
王驿丞脸色微变,低声道:
“略有耳闻。侯爷放心,平阳驿周围十里,下官已派人巡视,今夜定加强戒备。”
林微点头,不再多问。
安顿下来后,他让云疏影去熬药,自己则在房中闭目调息。
天衍罗盘的金光缓缓滋养着经脉,虽然缓慢,但确实在恢复。
敲门声响起,是阿雅娜。
“国师,我姐姐……想见您。”
她神情有些不安。
“请进。”
阿依莎走了进来。
经过一夜休整,她脸色好了些,但眼中仍有未散的惊悸。
她手中捧着一个布包,正是之前藏匿门石的那个包袱。
“国师,这个……给您。”
她将布包放在桌上,后退一步,
“里面的东西我都清理了,但……我还是不放心。
请您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
林微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都是寻常布料,并无异常。
他仔细感应,也没发现邪气残留。
“无妨了。”
他将布包递回,
“门石已毁,邪气已散,这些东西是干净的。”
阿依莎却没接,反而跪了下来:
“国师,我……我有事相求。”
林微眼神微凝:
“姑娘请起,有事但说无妨。”
阿依莎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坚定:
“我想学中原的文字和礼仪。还有……想学一些防身的本事。”
这个请求出乎林微意料。
他看着眼前这个草原女子,从她眼中看到了某种决心——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选择。
“为何突然想学这些?”
“因为我不想再拖累妹妹,也不想再任人宰割。”
阿依莎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在黑石山祭坛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死。
是国师救了我,是妹妹拼死救我。
但下一次呢?
如果还有下一次,我不想再这样无力。”
她顿了顿,继续说:
“我们白狼部已经散了,草原回不去了。
既然要留在中原,就要学会在这里生存。
我不能一辈子靠别人保护。”
林微静静听着,心中感慨。
这个女子,经历了生死,看清了现实,选择了最艰难却也最明智的路。
“我可以请人教你文字礼仪。”
他缓缓道,
“至于防身的本事……柳姑娘和南宫兄都是高手,你可愿向他们请教?”
阿依莎重重点头:
“愿意!只要他们肯教,我什么苦都能吃。”
“好。”
林微看向阿雅娜,“你呢?可想学?”
阿雅娜有些犹豫:
“我……我想学治病救人的本事。
在草原上,我们缺医少药,很多人生了病只能硬扛。
如果能学些医术,以后或许能帮到族人。”
林微笑了:
“这个更容易。京城有太医署,有民间名医,回京后我可以为你引荐。”
姐妹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她们齐齐行礼:
“多谢国师!”
送走姐妹俩,林微心情复杂。
这两个草原女子,正在努力适应新的环境,寻找新的生存方式。
而他自己呢?
从修真界到这个世界,从摆摊算卦到天衍国师,又何尝不是在适应、在寻找?
只是他寻找的,不仅是生存之道,还有修补裂缝、守护此界的责任。
接下来的三日,车队每日只行五十里,沿途安稳,再无变故。
但林微能感觉到,暗中的眼睛并未消失,只是更隐蔽了。
每日宿营时,阿依莎都会去找柳如烟学剑法基础,虽然起步晚,但她吃苦耐劳,进步很快。
阿雅娜则跟着云疏影辨认草药,学习一些简单的医理。
两个草原女子,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融入这个陌生的世界。
冯公公那边,则一直很安静。
除了每日例行请安,几乎不与林微多谈。
但林微注意到,他身边的小太监换了一个——原先的两个,一个死于昨夜,另一个则“因病”被留在了清河镇休养,新来的这个小太监眼神机警,手脚麻利,显然不是普通内侍。
第四日午后,车队终于抵达京城北郊。
官道变得宽阔平坦,车马行人明显增多。
挑担的货郎、骑驴的商贾、赶车的农夫、徒步的行人……各色人等川流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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