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端屏幕的波形图终于平了，吴佩云指尖在“删除记录”上悬了三秒，点了确认。
芯片还在终端侧面贴着，像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但刚才那股试图外泄的信号脉冲，已经被空间的能量悄无声息地嚼碎咽了。她呼出一口气，抬手把压在裤兜里的玉镯往上推了推，确保它紧贴皮肤——小田最近越来越灵性，敌人一靠近就发烫预警，比星际警报还准。
她从另一侧裤兜掏出个锈迹斑斑的小圆盘，边缘裂了缝，磁悬浮标识被磨得只剩半截“M”。这是昨儿黑市拿两颗土豆换的报废件，据说曾是某艘货船的自动平衡组件。
“废物利用，才是种地人的浪漫。”她嘀咕一句，把圆盘塞进空间。
灵泉池边，水波轻漾。她将圆盘浸入泉中，绿光顺着裂缝缓缓爬满表面，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愈合。三分钟后捞出来，盘面光滑如新，轻轻一碰，竟自己浮了起来，稳稳悬在离地十公分处。
“成！”她眼睛一亮，顺手从种子架上取下一株番茄幼苗。根系细弱，但在接触到灵泉雾气的瞬间，忽然像活过来似的扭动了一下。
她把磁盘放在种植区中央，往盘面滴了一滴灵泉。水没散开，反而形成一层微微颤动的液膜，像是被无形之力托着。幼苗放上去的刹那，根须猛地扎进液膜，如同触手找到了猎物。
五分钟后，藤蔓开始往上蹿。
十分钟，茎干粗了一圈，嫩叶舒展。
二十分钟，第一根卷须缠上了头顶的合金支架，轻轻一绕，再一拧——咔，支架被硬生生顶歪了三十度。
“哎哟，劲儿还挺大。”她伸手扶了扶支架，结果那藤蔓仿佛听懂人话，又加了把力，直接把合金杆往上顶了半寸，像是在较劲。
她乐了：“行啊你，还想破天际？”
藤蔓抖了抖，一片叶子朝她晃了晃，像在回应。
她赶紧调出延时摄像，镜头对准植株，按下录制。画面里，番茄一路疯长，开花、坐果，红润饱满的果实一颗接一颗挂下来，藤蔓层层叠叠，把整个支架缠得跟茧子似的。最惊人的是——整株植物根本没接触土壤，全靠那层灵泉液膜悬浮生长，根系在空中舞动，像一群贪婪的小蛇。
“这要叫‘番茄飞天术’，直播间不得炸了？”她自言自语，顺手摘了颗最大最红的，对着镜头比划，“今天咱不种地，咱搞点高科技农业。”
她刚说完，终端自动弹出直播准备界面。观看人数昨晚断播后掉了些，现在又蹭蹭涨回六万七，弹幕已经开始刷：【主播起来了？】【昨天那个发光玉米啥情况】【求更新！馋了！】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开启直播”。
镜头亮起的瞬间，她举起番茄，笑容灿烂：“家人们，今天给你们看个新鲜的——水培番茄，悬空结果！”
弹幕立刻炸了。
【特效吧？】
【合金架都变形了，这植物有肌肉？】
【主播是不是偷偷给植物打激素了？】
【建议申报星际农业科技奖】
她不慌不忙，切到延时录像：“全程无剪辑，种子是我昨天刚泡的，磁盘是黑市淘的废品，水……还是我祖传的灵泉水。”
她咬了一口番茄，汁水饱满，甜中带酸，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整个人都松快了。
“真材实料，欢迎鉴定。”她说着，随手一甩手腕，几滴汁液飞溅出去，正中终端屏幕。
嗡——
一道幽蓝光束突然从终端底部射出，直冲屋顶，随即在空中展开一幅破碎却清晰的全息影像：
黄沙漫天，残垣断壁，一栋倒塌的教学楼前，门牌歪斜，上面几个字勉强可辨——育才小学。
远处天空裂开一道紫黑色缝隙，像被人用刀划破的布，边缘电光乱窜。镜头一转，街角垃圾桶旁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怀里死死抱着一只破旧布偶，抬头望着天，眼神空洞。
影像只持续了不到三秒，自动熄灭。
直播间静了两秒。
然后弹幕彻底疯了。
【刚才是地球？！！】
【育才小学？我没看错吧？三百年前就被毁了！】
【时空投影？主播到底在搞什么？】
【匿名用户发送消息：停止传播，否则清除。】
那条消息反复闪现，频率高得吓人，像是系统被恶意刷屏。
吴佩云脑子“轰”一下，手指僵在番茄上。
她认得那栋楼。末世前，她就在那儿读过半年书。那布偶，是她唯一的玩具，后来被抢走了。
她喉咙发紧，但脸上一点没露。反而举起搪瓷杯，喝了一口灵泉，笑嘻嘻地说：“哎哟，刚才是不是有流星划过？我种的番茄都激动得发光了。”
她说着，顺手按了终端侧边的物理开关，咔哒一声，全息模块彻底关闭。
弹幕还在狂刷，有人问她看到什么没有，有人求重放，更多人在质疑真实性。
她假装检查设备：“可能是电压不稳，老终端抽风了。大家别慌，咱们继续看番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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