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掌心的血泡裂开时，一滴液体刚落地，就被土壤吸得无影无踪。他盯着那处地面，纹丝不动，仿佛被什么钉住了脚。
吴佩云蹲在辣椒苗旁，指尖轻轻一弹，搪瓷杯里的水晃了半圈。她没抬头，只慢悠悠说：“你这手，再往前伸一寸，就得跟你的检测器一起进火化炉了。”
谢昭低头看自己仍在冒血的掌心，又抬眼望向那片红得发亮的辣椒田——明明刚才还只是普通的全息投影，怎么一碰就烧出了实体伤？
“你改了程序。”他说。
“我啥也没干。”吴佩云耸肩，“它自己长的，能怪我？”
谢昭冷笑一声，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那个微型接口。金属边缘泛着暗红，像是被什么东西反复灼烧过。他手指一按，一段数据流自动上传，屏幕刚亮起，立刻跳出三个红色警告框。
吴佩云瞥了一眼：“哟，心跳142，血压飙升，基因融合进度条都跑出残影了——您这是查菜呢，还是见初恋了？”
“情绪波动触发空间响应。”谢昭声音冷硬，却不再靠近，“你的植物……会读心。”
“那可不。”她终于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土，“我种的辣椒，专治嘴硬心软。你越压抑，它长得越疯。”
谢昭沉默片刻，忽然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个陷阱的？”
“就在你砸碎那枚Z-903芯片的时候。”她转头看他，“你以为你是来拆解机械臂的？其实我是等你把后门彻底打开。”
谢昭瞳孔微缩。
“你体内的信号源没断。”吴佩云指了指他胸口，“郑旭给你埋的不只是追踪器，是情绪采样器。你一激动，数据就往外蹦，比直播间抽奖还准时。”
谢昭下意识摸了摸戒指残留的位置，那里还在隐隐发烫。
“所以你故意激我？”他眯眼，“用发光南瓜，用鹦鹉爆料，就是为了看我会不会失控？”
“不然呢？”吴佩云歪头一笑，“总不能等你哪天半夜突然给我来一句‘根据协议第九条，我有权接管空间控制权’吧？”
谢昭没接话。他的机械臂微微震颤，像是在接收某种远程指令，但下一秒，接口处闪过一道蓝光，震动戛然而止。
吴佩云眯眼：“陆承又帮你锁频了？行啊，这哥们儿现在连安保系统都能插一脚，下次是不是打算在我地里装个摄像头直播施肥？”
话音未落，实验室大门轰然炸响。
不是警报，不是提示音，是实打实的破门声——整块合金门板像纸片一样被掀飞，撞在墙上弹了两下才落地。
沈临站在门口，军用级检测器举在胸前，屏幕上滚动着一串不断刷新的数据包。
“三年前。”他盯着谢昭，声音像刀刮铁皮，“临渊医疗特勤组脑波记录被盗案，主犯设备型号——MK-7型便携式量子存储器。”
他指尖一划，放大画面。
“和你现在用的这款，序列号前八位完全一致。”
谢昭看着那台机器，眉头都没动一下。
“巧了。”沈临冷笑，“这种型号全星际配发不超过二十台，全部登记在册。你一个生物科技研究员，哪来的权限持有？”
“那你呢？”谢昭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吓人，“半夜溜进别人空间偷喝灵泉水的时候，有没有申请过使用许可？”
沈临眼神一沉。
“哦对，忘了说。”谢昭抬手，猛地将手中检测器砸向地面。金属外壳爆裂，零件四散，其中一块芯片在空中划出红线，瞬间被一道远程信号捕捉。
但就在那信号即将回传的刹那，空气中噼啪一闪，红光中断。
陆承的锁频再次生效。
沈临没动，只是死死盯着谢昭：“你毁证据的动作，跟你当年删数据的手法一模一样。”
“我不是删。”谢昭缓缓抬起受伤的左手，血顺着指尖滴在检测器碎片上，“我是封存。”
“封给谁看？”
“封给我自己。”谢昭直视他，“你查的那份脑波记录，是我拼了命从数据坟场捞出来的。你战友死那天，我也在现场。”
沈临猛地一怔。
“你以为只有你记得他最后说的话？”谢昭声音低下去，“‘别让实验继续’——这句话，刻在我基因链里，比任何编码都深。”
空气凝住。
吴佩云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脚跟刚碰到一株辣椒苗，那苗突然“噌”地窜高一截，叶片泛起微光。
她赶紧收回脚。
沈临盯着谢昭看了足足十秒，忽然冷笑：“所以你现在站在这儿，是赎罪来了？还是替郑旭当卧底来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是谁。”谢昭摊开手掌，血还在流，“但我清楚一点——每次靠近她的作物，我体内的基因就像要活过来。不是被操控，是……苏醒。”
吴佩云皱眉：“你这话听着像表白。”
“我说的是事实。”谢昭看向她，“你的情绪越强，植物反应越大。而我的身体……在跟着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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