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镯还在震，像是有根线从里面往外扯她的脉搏。吴佩云没动，手指压在腕子上，指尖微微发麻。
沈临就站在三步外，白大褂袖口沾着点辣椒籽，军用匕首别在腰侧，声音跟往常一样欠：“体检，现在，别等我请你跪下。”
她冷笑：“上次你说体检，结果把我种的萝卜全泡进了营养液做‘病理分析’。”
“那叫科研。”他抬手推了推眼镜，镜链晃了晃，“这次不一样。我拿自己当实验品，行不行？”
谢昭的数据流刚消失不到五分钟，陆承也退到了外围警戒线。眼下这局面，进不进，都得有个说法。
吴佩云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纽扣大小的摄像头，啪地按在领口：“直播全程，空间通道随时可启。你要敢耍花招——”
“我就把你种进地里当肥料。”沈临接得飞快，嘴角一勾，“老梗了，换点新鲜的。”
门开了。
不是医疗站主楼，而是后巷那扇锈得快散架的铁皮门。他带她穿过三条走廊，每过一道门，外部通讯信号就弱一分。到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他们俩的脚步声和玉镯里灵泉水的轻微荡响。
门推开时，一股辣味扑面而来。
不是呛人那种，是晒透了太阳的干辣椒挂在铁丝上，被风吹久了，香气混着尘土味儿，暖烘烘的。
屋里挂满了红辣椒串，天花板垂下的灯罩是用旧药瓶改的，手术台摆在正中央，上面放着个青椒形状的机械模型，屏幕滚动着几行字：
【辣度评级：佩云特供级｜种植周期：7天｜治愈指数：未知】
吴佩云愣了下。
“你把诊疗室改成川菜馆了？”
“主题医疗空间。”沈临绕到她身后，轻轻关上门，“专治一种病——嘴硬心软，死活不肯承认有人惦记她种的菜。”
她想笑，又绷住脸：“少来。你心跳不对劲。”
他一顿，转身去倒水，搪瓷杯磕在桌角发出清脆一声响。
“怎么，你现在连心跳都能监听了？”
“不用监听。”她几步上前，突然伸手扣住他颈侧，监测仪自动同步数据——心率142，节律紊乱，呼吸频率也不对。
“上次你说偷喝灵泉水是‘医疗刚需’。”她盯着屏幕，“这次呢？心跳快成这样，也是治疗？”
沈临没挣开，也没说话。过了几秒，他抬手，一把扯下口罩。
下巴上一道焦黑疤痕，边缘还没完全愈合，像是新伤。
空气一下子静了。
“哭什么？”他嗓音哑得不像话，“被病毒灼伤的时候，我想的是——要是死了，就再也尝不到你种的辣椒了。”
吴佩云的手僵在半空。
“我没哭。”她声音有点飘。
“你眼眶红了。”他看着她，眼神不像平时那样带刺，“你以为我半夜溜进你空间，真是为了那口破水？我是怕哪天睁眼，听不到你骂我‘毒舌狗’了。”
她喉咙发紧，想说点什么，却一个字蹦不出来。
就在这时候，头顶的全息屏猛地炸出红光。
谢昭的监控画面强行切入，影像抖了几下才稳定——废弃空间站内部，几个黑影正在组装大型设备，金属臂吊起一根炮管模样的东西，缓缓对准农业星轨道。
“能量炮组件匹配完成，预计四小时后充能完毕。”谢昭的声音冷得像冰，“炮口校准目标：佩云星核心区。”
沈临反应极快，一把攥住吴佩云的手，猛然按在自己左胸口。
“这里跳得很快。”他盯着她，呼吸沉得吓人，“比当年在战场踩中地雷还快。”
她想抽手，没抽动。
“不是因为炮。”他声音压得很低，“是因为你站在这儿，我居然觉得……死前能摸一下你的手，也算值了。”
她指尖贴着他白大褂下的胸膛，能感觉到那阵剧烈的震动，像是有颗引擎快要烧穿外壳。
“接下来呢？”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先拆炮。”他说，“再把你种的辣椒，端上我的葬礼餐桌。”
全息影像还在闪，红光打在两人交叠的手影上，像血滴在玻璃上慢慢晕开。
手术台上的青椒模型忽然震动，屏幕跳出一行新提示：
【警报：外部同频信号持续增强，来源锁定——涅墨西斯中转站附属医疗库】
沈临没看屏幕，只看着她：“你信我吗？”
她没回答。
但手没抽走。
门外传来机械锁解除的咔哒声，第二道防护门自动开启，通往医疗站顶层的楼梯口亮起微弱绿灯。
“顶层有片辣椒田。”他松开手，重新戴好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我种的，一颗都没舍得摘。等你命名。”
她低头看了看手腕，玉镯的震感还没消，反而越来越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信号波往里钻。
“你改造这地方，早就计划好了？”
“从你第一次直播炒辣椒开始。”他转身走向楼梯口，脚步顿了顿，“你说辣是痛觉，但我吃你种的，只觉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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