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在半岛酒店顶层的套房里,江辰与焕然一新的李远东再次会面。
李远东的精神状态与前几日判若两人。
虽然眼底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但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换上了一身合体但不再过分张扬的西装,眼神里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谨慎,甚至有一丝隐隐的亢奋——那是绝处逢生后,对抓住新机会的渴望。
“江先生,这是您要的清单。”李远东毕恭毕敬地递上一份厚厚的文件夹,里面详细列出了他名下三家工厂的所有资产明细:位于新界的机械加工件厂、九龙的土地(摩托车厂旧址,现已闲置)、以及广东一家合资的小型五金加工厂。设备型号、员工情况、负债、未履行合同等等,一应俱全。
江辰接过,并未立即翻开,而是放在一旁。“债务都清了?”
“清了!”李远东连忙点头,语气带着庆幸和后怕,“多亏了您那笔钱。那些债主拿到钱,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一身轻,就等着为您效力。”
他顿了顿,试探着问,“江先生,那几家厂子……设备都老了,地方也不大,您真的打算要?”
“设备可以更新,地方可以改造。”江辰淡淡道,“我看中的,不是它们现在能生产什么,而是它们作为‘据点’的位置和资质。”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维多利亚港和远处隐约可见的新界,“香港,自由港,国际金融中心和贸易枢纽,连接内地与世界的桥梁。
未来,无论是我从其他地方引进技术、设备,还是江记集团的产品要走向更广阔的国际市场,这里都是一个理想的跳板和缓冲带。
有些事情,直接从临安做,太显眼,障碍也多。
但通过香港的公司进行操作,会方便很多。”
李远东恍然大悟,同时也暗自心惊。
江辰的眼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建厂生产,而是开始构建一个跨越地域、利用不同区位优势的商业网络体系。
这种格局,远非他以前那种“什么赚钱炒什么”的思路可比。
“我明白了!江先生高瞻远瞩!”李远东由衷佩服。
“不过,”江辰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看着他,“这些工厂交给你管,不是让你恢复老样子。我要它们转型。”
“转型?”李远东一愣。
“电子元件厂,保留基础产能,但要开始接触和尝试一些更高端的电子元器件样品进口和技术资料收集,特别是日本和欧美即将淘汰或次级的技术。
五金厂,可以向精密加工和模具试制的方向靠拢,作为内地一些新产品原型的小批量试生产基地。
九龙那块地,暂时不动,但要以工厂名义持有,将来或许有用。”
江辰条理清晰地下达指令,“所有这些,都要低调进行,账目清晰合规,不要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的主要任务,是维持这些‘外壳’的正常运营,并利用你在本地的人脉,建立一个有效的信息搜集和物流通道。”
李远东听得心潮澎湃,这不仅仅是看管几个破厂子,这是在参与一项更具战略意义的布局!
他立刻挺直腰板:“江先生放心!我一定把这几个点给您守好、用好!信息方面,我虽然栽了个跟头,但以前认识的三教九流的人还在,打听些消息、疏通些关节没问题!”
江辰点了点头,走回沙发,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这是股权转让协议和新的分红协议。你看一下。”
李远东赶紧接过,仔细阅读。
协议规定:江辰以象征性的一亿港币价格,收购李远东名下这三家工厂的全部股权,使其在法律上完全归属于江辰指定的离岸公司。
但同时,作为对李远东未来管理的激励,协议授予李远东这些工厂(及未来可能并入这个香港平台的资产)百分之十的虚拟股权分红权。
也就是说,李远东不再拥有所有权,但可以永久享有这些资产所产生的百分之十的利润分红。
李远东看完,心中百感交集。
一亿港币买走股权,这个价格在平时可能偏低,但在如今他的工厂已成负资产、且刚刚经历金融风暴的背景下,已经算很公道了,至少让他手上又多了一笔可以动用的流动资金(虽然相比之前少得多)。
而百分之十的分红权,则是拴住他的黄金锁链,也是江辰给他的一个长远盼头。
只要这些“桥头堡”在江辰的蓝图里越来越重要,创造越来越多价值,他李远东就能持续获益,远比一次性卖掉工厂拿钱走人要划算和有前途得多。
这是阳谋,但也是给了他尊严和希望的合作方式。
“江老弟,这……这太厚道了!”李远东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意见!完全同意!”他立刻拿起笔,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江辰收好协议,神色依旧平静:“这百分之十的分红,不是白拿的。工厂转型需要投入,初期可能没有利润,甚至需要持续输血。
你的分红,要从盈利之后才开始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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