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记集团与江辰这个名字带来的冲击波,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一圈圈扩散,其影响远远超出了商业和科技的范畴,悄然拨动着国际地缘政治那根敏感的弦。
在日本东京,霞关和外务省的某些办公室里,气氛显得有些微妙而复杂。
近年来,随着中国改革开放深化和经济持续增长,日本国内一部分政治和经济精英,确实存在着与中国大陆“缓和关系、深化经济合作、以经促变”的战略构想。
他们希望通过对华投资、技术输出和市场开放,将中国逐渐纳入以西方(尤其是美国)为主导的国际经济体系,并在这个过程中施加影响力,确保日本在亚洲的经济领导地位和安全环境。
然而,江辰和江记集团在液晶显示技术上的强势崛起,像一根尖锐的楔子,打乱了这种相对温和、渐进式的剧本。
这不仅仅是某个中国企业取得了技术突破那么简单,它传递出一个令日本精英阶层隐隐不安的信号:中国大陆可能具备了一种 “非对称、非线性”的科技跃进能力。
他们不是在日本人预设的赛道(比如家电组装、低端制造)上追赶,而是在一个被认为是未来关键技术之一的领域,直接从起跑线附近冲到了第一梯队,甚至在某些方面展现了领先的潜力。
这种超出预想的事态发展,让日本原先那套“技术换市场”、“以领先优势引导中国产业发展方向”的策略,在液晶显示这个具体领域上,瞬间显得有些尴尬和失效。
未来的互动会怎样?
中国大陆在其他高技术领域是否还会出现类似的“意外”?
这些问题,让习惯于精密规划和长袖善舞的日本智囊团,首次感到有些“预测失灵”的茫然。
但日本民族性格中务实与危机感并存的一面,在此刻发挥了作用。
尽管基层民众或许还对大洋彼岸中国一家公司的具体技术突破感受不深,但上层的政客和产业领袖们,已经敏锐地嗅到了风向的变化。
一道道在外界看来有些突兀、甚至令普通日本国民难以完全理解的政令和倡议,从高层传达下来:
“全面加强科学、技术、工程、数学(STEM)基础教育,从小学阶段激发国民创新潜能。”
“大幅提高国立科研机构和顶尖大学的预算,尤其是在新材料、信息技术、精密制造等前沿领域。”
“设立国家级风险投资基金,鼓励和支持中小企业从事高风险、高回报的核心技术研发。”
“推动产官学结合,加速实验室技术向产业化转化的效率。”
这些举措,表面上是为了应对全球科技竞争加剧,但在知情者眼中,未尝没有针对那个东方邻国突然展现出的惊人技术爆发力,所做的长远布局和未雨绸缪。
日本人开始反思,也许过去过于看重对华的经济渗透和市场占有,而在夯实自身基础研究、激发源头创新方面,有所松懈。
江辰的出现,像一记警钟,敲醒了某些沉浸在“雁行模式”优越感中的头脑。
与此同时,远在西伯利亚的寒风之中,另一条与江辰命运息息相关的线索,正传来微弱而沉重的回响。
一封经由数次中转、措辞隐晦但情绪饱满的信件,穿越广袤而日渐混乱的苏联国土,辗转送到了江辰手中。
信纸是粗糙的当地产品,字迹是安德烈少校代笔,但口吻和印记属于那位如同黑熊般的彼得罗夫将军。
信中没有了往日的强势与交易的口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疲惫和沉重的忧虑。
将军描述了他治下地区的现状:尽管依靠与江辰的“物资换技术”交易,他麾下的部队和部分关联工厂的职工家属得以比其他地区的苏联同胞获得稍多一些的生活必需品——面粉、罐头、衣物,避免了最严重的饥寒。
但整个联盟的崩溃之势,已如雪崩,无可挽回。
“……商店空空如也,卢布不如废纸。莫斯科的老爷们忙着瓜分国有资产,建立自己的小金库和权力地盘,没有人关心普通人是死是活。愤怒和绝望像野火一样在蔓延,我不知道这座房子还能撑多久不被烧毁……”
信中提到,他与江辰的秘密交易渠道也受到了越来越严密的监控和干扰,克格勃和地方上其他派系的眼睛从未真正离开。未来的联系可能会更加困难,甚至中断。
信的末尾,将军的笔调罕见地流露出一种近乎悲凉的人情味:“……江,我的朋友(他第一次用了这个词)。
感谢你曾经的‘面包’,它让我的人在这个冬天少受了一些罪。
你是个有能力、有远见的人,我看得出来,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祝愿你和你的国家,能走出一条更坚实、更光明的路。
至于我们……上帝才知道这片土地的未来会怎样。也许,我们不会再见面了。保重。”
这封信,像一片从即将沉没的巨轮上飘来的雪花,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末日的叹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