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流言甚嚣尘上。
而在这些议论声中,一队队百姓开始朝午门方向涌去。
好奇的、看热闹的、真心担忧的、别有目的的……人潮渐渐汇聚。
德胜门外,缪大亨看着远处城墙上飘扬的旗帜,狠狠啐了一口:
“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大人一根汗毛!”
他身后的三千精锐,鸦雀无声,但每一双眼睛都死死盯着城门。
与此同时,数十名身着便装的女兵,三三两两地混在人群中。
她们看似普通百姓,手却始终按在腰间的短铳或匕首上。
巳时将至。
皇宫内,太后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登上午门城楼。
她今日特意穿上了最隆重的朝服凤冠,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
容妃跟在她身后三步,一身素衣,在满目华服中显得格格不入。
城楼下,广场上已聚集了数万百姓,黑压压一片。
文武百官也按品级列队两侧,窃窃私语。
京兆尹、御史大夫、刑部尚书等重臣,被特意安排在城楼前沿,以示“公正”。
太后走到城楼正中,俯视着下方的人群,心中豪情万丈。
她仿佛已经看到陈九斤身败名裂、被千夫所指的画面,看到自己重新掌控朝堂、权倾天下的未来。
“陈九斤呢?”她低声问李忠全。
“回太后,陈九斤刚到,就在百官队列最前方。”
太后顺着李忠全所指方向看去,果然见到陈九斤一身戎装,腰佩长刀,正静静站在那里。他身边只带了十余名亲兵,神色平静,仿佛今日之事与他无关。
“故作镇定。”太后冷笑,随即转向容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记住哀家的话,说得好,你风风光光回宫做你的先皇遗妃。说不好……”
她没有说完,但眼中的杀意已说明一切。
容妃没有回应,只是缓步走到城楼栏杆前。
晨风吹起她素白的衣袂和未绾的青丝,在朝阳下,她美得如同即将羽化的仙子。
数万道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容妃深吸一口气,望向下方的人海,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那个戎装身影。
陈大人,你给的生路,妾身今日还你。
而这条命欠下的债,也该还了。
她张开双臂,如同要拥抱这清晨的风,声音清澈而坚定,传遍整个广场:
“大胤的百姓们!今日,我,先皇李旦之妃容氏,在此有话要说——”
全场骤然寂静。
太后嘴角的笑意愈发浓烈。
陈九斤抬起头,目光如电。
而容妃的下一句话,却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她猛地转身,手指直指身后的太后,声音如惊雷炸响:
“我要揭发的,是当朝太后郭氏——这个毒杀亲儿、残害后宫、祸乱朝纲的毒妇!”
轰——!
全场哗然!
太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化为难以置信的震怒:“你……你胡说什么?!”
容妃却已豁出去了,她向前一步,声音更加高亢:
“诸位!六年前,丽妃娘娘有孕,是太后命我在她安神香中下药,致使丽妃流产血崩,终身不孕!”
“事情被宫女小翠撞破后,是太后命我诬陷她下毒,将她流放千里!”
“半年前,先皇李旦在太后的百般折磨之下已然成为废人,但太后还是不放过他,命我熬制毒汤,亲手毒杀了自己的孩子——前任天子!”
每一句话,都如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心头!
百姓惊呆了,百官吓傻了,连陈九斤都瞳孔骤缩!
“你……你血口喷人!”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尖声叫道,“侍卫!把这个疯妇给哀家拿下!”
数名侍卫冲上前来。
容妃却猛地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高高举起:
“此乃太后指使我害人的手令副本!上面有她的私印!还有当年太医院记录的先皇脉案——先皇非病故,乃中毒身亡!”
“拦住她!快拦住她!”太后彻底慌了。
侍卫已冲到容妃面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砰!”
一声枪响,划破长空!
冲在最前的侍卫应声倒地,大腿上多了一个血洞。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
只见陈九斤缓缓放下手中还在冒烟的手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他一步步走到城楼之下,仰头朗声道:
“太后,”陈九斤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容妃娘娘既然拿出了证据,何不当众验看?若是伪造,自有国法治罪。若是真的……”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锋般扫过文武百官:
“那今日在场的诸位大人,可都是见证。”
这话一出,百官队伍中顿时一阵骚动。
刑部尚书王慎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
“陈大人所言有理……太后,既然容妃娘娘指证,又有物证在手,按律当由三司会审……”
“审什么?!”太后猛地转身,双目赤红,“王慎之!你也想跟着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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