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典礼前一周,操场外圈被临时划出一条“味道跑道”。
白色标线之外,又多了一圈淡蓝色粉笔线。
粉笔线旁插着小旗,旗上写着“请慢跑,味道在等”。
这是我们在味道打包工作坊后立刻启动的计划——让所有已经完成打包的同学,带着盒子跑完这一圈,再把味道递给下一届。
“跑道不长,但需要慢。”江寻在群里提醒。
“我们不比速度,只比愿意停下来的次数。”
方姐负责整体调度,夜行守望队负责安全,广播站负责现场解说。
我们把活动定在傍晚六点半。
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操场被金色柔光笼罩。
跑道入口搭了一个“味道检票台”。
每个人带着盒子来到这里,先接受“闻检”。
志愿者把盒子轻轻打开,确认里面没有受潮,然后盖上一个写着“准备出发”的印章。
印章油是柠檬加薄荷味,象征新的开端。
跑道分成四段,每一段的地面上都写着一句话。
第一段:“记得和味道并排跑。”
第二段:“到转弯处请放慢,读一读墙上的话。”
第三段:“把刚刚跑过的味道写在掌心。”
第四段:“到终点时,把盒子举在肩上,告诉它‘我们到家了’。”
夜行守望队在每一段安排了“低声提示员”。
他们戴着蓝色袖标,提醒跑者注意呼吸。
“别急,你的味道不喜欢被甩在后面。”这是第一段的提示。
“转弯前可以想一下宿舍楼梯的味道。”第二段提示员说。
“掌心记得擦干,别让字糊掉。”第三段提示员递上纸巾。
“终点前可以听听风声,像在宿舍窗边。”第四段提示员说。
跑道旁边同时进行“远程并跑”。
上一章参加打包工作坊的外校同学、家属、打印店老板,都打开直播,在自己所在城市的街道或客厅铺一条想象中的跑道。
他们跟着我们的广播口令慢慢走,手里也举着盒子。
操场上的广播塔负责同步。
“第一棒,准备。”
“在第一段,你可以把盒子放在心口,听听它的重量。”
“第二段,读墙上的字:‘我们曾在这里一起晾晒心事’。”
“第三段,把刚刚跑过的味道写在掌心——有人写‘青草+汗+透明胶’。”
“第四段,终点在前面,请对盒子说:‘谢谢你陪我走完校园’。”
我们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录下来。
跑道中途设置了三个“味道停车点”。
停车点是一张长椅,上面摆着湿巾、纸笔、备用的嗅觉纱布。
跑累的人可以坐下,把盒子打开,写下刚刚经过的味道,再继续。
有个女生跑到第二段时突然停下。
她打开盒子,对里面轻声说:“刚才的风像我大一时候第一次走进宿舍。”
然后她拿出留白件,写上:“请记得我们曾经在操场角分享面包。”
还有一个男生跑完第三段后,掌心写满了字。
他举起手给我们看,上面写着:“塑胶跑道+毕业歌调音+远程窗口里妈妈的叹气。”
我们把这句话贴进档案。
终点设在操场主席台旁。
我们把之前提到的透明柜搬到这里。
柜门敞开,里面已经铺了一层角落温度卡。
每位跑者到终点后,把盒子举在肩上,大声说一句“我们到家了”,然后由志愿者接手,整齐地摆进柜子。
摆放顺序按照跑步顺序,像接力棒的排列。
当第一组三十人跑完,柜子里已经有一排盒子。
远程直播里,家属也把自己的盒子摆在家里书架上。
他们跟着我们一起说:“到家了。”
之后的第二组、第三组,把跑道踩得越来越熟悉。
有人开始在第二段的粉笔墙上写字。
“这是我们宿舍楼的湿度。”
“这是我守夜的脚步。”
“这是我暂时不想写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们没有擦掉,只是在旁边补充提示:“写完请自己吹一吹,让粉笔干透。”
为了让整个活动留下记录,我们邀请摄影社的同学在终点架好相机。
每当有人把盒子举起来,就按下一次快门。
照片打印出来贴在透明柜背面。
这样,下一次有人打开柜门,就能看到这群人的姿势。
夜幕降临前,操场开始起风。
我们启动“味道接力灯”。
这是临时装在跑道上的小地灯,灯罩外贴着嗅觉纱布。
灯一亮,纱布轻轻晃动,像一条条味道在跑动。
广播塔传来最后一组指令:“终点之后,别急着散场,请围成一圈听一段声音。”
声音是夜行守望队提前录好的——他们把这几周在宿舍、食堂、走廊收集的声音剪在一起。
有椅子挪动、有笑声、有翻书声、有行李箱轮子滚过石板路的声音。
音轨最后一句是江寻的提醒:“把盒子放好,腿别忘了伸展,你们还得继续跑向下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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