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钟被她关掉两次,阳光已经爬到窗沿。她把脸埋进枕头:“半天假,名副其实。”
我躺着看天花板,闻到咖啡和剩下的咸菜味混在一起。
“再睡十分钟?”她问。
“可以,但后台不等人。”我说。
她哼了一声,还是坐起来,头发乱成一团。她伸手理了理,笑:“像一只刚捞上来的猫。”
我把杯子递过去:“喝口水,醒醒。”
早餐我们只煮了白粥,配昨晚带回的咸菜。她夹一片,咬得很慢:“这片咸菜走了两座城。”
“也把路上的味道带回来。”我说。
吃完,她把硬壳夹、工具包推到桌边:“休息半天,下午做修复角,晚上更新‘长途夜’第二屏。”
“修复角要放哪些工具?”我问。
她掰着手指:“缝纫包、502、螺丝刀、插线板、热熔胶、透明胶带,再加几张‘味道交换站’空卡,方便写。”
我在本子上写清单,顺手加了“创可贴”。她抬头看我:“怕拧螺丝划手?”
“也怕修电饭煲被烫。”我说。
她笑出声:“那再加一瓶烫伤膏。”
上午十点,她终于打开电脑。后台消息堆了一排,有人问“能不能把木箱放进医院值班室”,有人发来“夜市活动的复制指南”。
她逐条回复,语气温软又简短:“可以,我们寄工具包;可以,附上木箱尺寸;可以,告诉我们你们的夜。”
我同时在整理“长途夜信箱”的照片,挑了几张有奔跑背影的,有的模糊,却很有力。
“这张放第一张。”她凑过来指着,“像灯在跑。”
十一点,门被敲响。青年驿站的管理员来访,抱着一袋木条:“你们要修什么?我带了多的木片和钉子。”
她惊喜地接过:“我们要在大厅角落做‘邻里修复角’,让路过的人修小东西,也能写卡片。”
管理员点头:“下午我帮你们锚钉,不占出口。”
他走后,她兴奋地转圈:“社区版的‘味道交换站’,但换的是修好后的安心。”
我看她比划的样子,伸手按住:“先吃午饭再修,不然你等会儿晕。”
午饭是简单的面条。她边吃边在纸上画布局:木架放左边,工具挂墙,卡片盒放桌面。
“卡片写什么?”我问。
“写‘修好了什么’和‘它有什么味道’。比如缝补的衣服,闻起来可能有阳台的风。”她说。
“还有修好的电饭煲,闻起来是米香。”我补充。
她点头,在卡片模板上写上两行提示:“修好,请写下味道和心情。”
下午两点,我们拖着工具下楼。青年驿站的大厅人不多,阳光在木地板上闪着淡光。
管理员帮忙在墙角打了两颗膨胀螺丝,挂起木架。她把缝纫包、螺丝刀一件件摆好,又把一叠卡片压上石头,防止被风吹走。
“这个角落,风会过。”她说。
我点头:“风也会把味道带走。”
第一位来修东西的是一个背包客,背带坏了。他坐下,自己动手缝,我们在旁边递线。
缝好后,他写卡片:“背包是我家的移动厨房,修好像把家拴牢。”字迹大而有力。
第二个是驻唱歌手,吉他的背带螺丝松了。她拧紧螺丝,递过去。对方写:“夜里唱完,背带不响了,像声音被收进木头。”
她看完,笑:“这张卡有木香。”
三点,一位阿姨抱着电饭煲来,内胆松动。我们拆开、装回,确认合盖声音清脆。
阿姨写:“电饭煲是家里最稳的灯,修好以后,饭味还是那样。”她写完,顺便在“味道”那行画了一个饭粒。
修复角渐渐有了人气,旁边坐的人读卡,笑着点头,像在听邻里故事。
四点,我们回到桌边,继续做“长途夜”第二屏。她挑选了“酸汤鱼”“外婆”“演出”“团圆”几张卡放前排。
“第二屏留一点空,等医院值班室的。”她说。
“已经答应寄。”我说。
她在物流单上写上“夜行信箱工具包+修复角指南”。写完,手一顿:“要不要放一封小信?”
“放。写‘夜里有人一起值班’。”我说。
她写好,折成小方块,塞进箱子。
傍晚,云海大学又来消息:“‘回程’页面在校园火了,有人想办线下朗读会,念卡片给没法回家的人听。”
她回:“可以,注意匿名信息,念完拍张照片给我们。”
我在旁边提醒:“可以顺便收集朗读的音频,做一个‘夜声’合集。”
她抬头,眼睛亮了:“对,我们可以让没法到场的人听到。”
晚上七点,“长途夜信箱”第二屏上线。后台热力点再次跳动,长途站所在城市发出一圈小光晕。
留言涌来:“在候车厅写了卡,刚上车就看到上线”;“我在回家的路上听到有人念你的指引,挺安慰。”
她盯着屏幕,轻轻敲桌:“原来指引也能当信。”
夜深,修复角还亮着一盏小灯。管理员来关大厅灯时,看着那一角:“留这盏,夜班回来的人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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