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发小叫李默,大学毕业后留在了郑州,在一家设计公司干了几年,去年终于攒够首付,在金水区一个九十年代建成的小区买了套二手房。房子虽然旧点,但位置好,交通方便,最重要的是带个独立小院,这在寸土寸金的市区算是捡了宝。
搬家那天,我们几个朋友去给他暖房。房子是东西朝向,客厅宽敞,卧室也算明亮,就是那股子若有若无的陈旧气息挥之不去,李默说多通通风就好了。唯独那个小院,杂草丛生,角落里堆着些前任房主留下的破烂,一把散了架的藤椅,几个空花盆,看着有点败兴。
“挺好,收拾出来就是个私人小花园!”李默兴致勃勃,我们都替他高兴。
谁也没想到,这看似捡漏的房子,差点成了他的葬身之地。
搬进去的第一晚,李默就做了个极其压抑的噩梦。梦里他被人掐着脖子,按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四周漆黑一片,只有一股浓烈呛人的烟味直往鼻子里钻。他挣扎着醒来,心脏狂跳,满头冷汗,空气中似乎真的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烟草气味。他以为是搬家太累,神经衰弱,没多想,喝了口水又睡了。
可从那以后,这梦魇就缠上了他。几乎每晚,他都会在凌晨两三点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扼住喉咙,在浓得化不开的烟味中惊醒。起初只是梦,后来,他开始在半梦半醒间,感觉到有东西压在他身上,沉甸甸的,像是一个人。
他跟我们抱怨,我们都说他是工作压力大,得了睡眠瘫痪症,让他放松点。李默自己也查了资料,觉得有道理,还特意去看了医生,开了些安神的药。
但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一天晚上,他加完班回家,已经是深夜一点。小区老旧,电梯运行时总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他独自走进空无一人的电梯,按下11楼的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开始上升。
就在此时,一股熟悉的、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烟味,毫无征兆地充斥了狭小的轿厢。那味道不是飘进来的,而是瞬间出现的,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就站在他旁边吞云吐雾。
李默汗毛倒竖,猛地环顾四周,轿厢里只有他一个人,指示灯显示电梯正经过7楼。他拼命按着开门键,电梯却毫无反应,继续缓慢上升。烟味越来越浓,呛得他咳嗽起来,他甚至感觉有一只冰冷的手,轻轻拂过了他的后颈。
“叮——”
11楼到了。电梯门打开的瞬间,那股浓烟味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李默连滚带爬地冲出去,靠在自家门口的墙壁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他再也不敢晚上独自坐那部电梯了。
真正的恐怖,在他开始走楼梯回家后,从楼道蔓延到了他的家里。
他开始在深夜听到院子里传来异响。不是风声,也不是野猫,而是像有人在缓慢地、一下一下地踩着那些枯枝落叶。有时,还会有指甲刮擦玻璃的声音,从他卧室那扇通向小院的窗户传来。
他壮着胆子拉开过一次窗帘,窗外月光惨白,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把破藤椅在风中微微晃动。
李默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白天上班无精打采,晚上不敢关灯睡觉。他尝试过找房东,房东支支吾吾,只说前任房主搬走得急,其他一概不知。
最终,他扛不住了,打电话向老家一个信佛的远房姑姑求助。姑姑听他语无伦次地讲完,沉默了一会儿,说:“小默,你这不像是普通的撞邪。你等着,我让你表舅去看看你,他懂这些。”
表舅是个瘦小的乡下老头,平时沉默寡言,只在村里有人遇到“不干净”的东西时才会出面。他第二天就坐长途车赶到了郑州。
表舅进了李默家,没像电视里那样拿出罗盘桃木剑,只是背着手,在各个房间慢慢踱步,尤其在那个小院和卧室窗前停留了很久。他用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窗框,又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墙角那些不易察觉的角落。
最后,他坐在客厅旧沙发上,点燃一支自己卷的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这东西,不是外头跟来的。”
李默心里一紧。
“是这房子‘自带’的。”表舅吐出一口烟,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变形,“怨气很重,带着一股子……焦躁和贪婪。死前,应该是个烟瘾很大,心里有股邪火发不出去的人。”
李默想起电梯里和梦中的烟味,浑身发冷。
“它盯上你了。”表舅看着他,眼神浑浊却锐利,“先是吓唬,想把你赶走。发现赶不走,就开始……想上你的身。”
“上身?”李默声音发颤。
“嗯。”表舅点点头,“压床,就是试探。等你阳气再弱些,它就能彻底占了你。到时候,你就不是你了。”
李默吓得瘫在沙发上。
表舅让他找来一个碗,盛满清水,又让他刺破中指,滴了三滴血进去。血滴入水,并未立刻散开,反而凝成一缕缕丝状,慢慢沉底,最后在碗底盘踞成一个模糊的、挣扎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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