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旧城区一条即将拆迁的老街上,盘下了一家不起眼的店铺,招牌上斑驳的字迹勉强能认出“偶趣斋”三个字。他是个木偶师,或者说,曾经是。如今传统木偶戏式微,他只能靠着给人定制玩偶、修复古董人偶勉强维生。这家店的前任店主据说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去世后店铺就一直空着,租金极低。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浓烈的樟木、清漆和陈年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店里光线昏暗,靠墙摆满了高高的玻璃陈列柜,里面塞满了各式各样的木偶。有穿着戏服、描画着精致油彩的提线木偶,有憨态可掬的布袋木偶,也有关节灵活、眼神却空洞得吓人的西方人偶。它们静静地待在玻璃后面,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沉睡,又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新来的主人。
陈默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将店铺大致清理出来。他注意到,在店铺最里面,有一个上了锁的檀木柜子,样式古旧,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钥匙不知所踪。他也没太在意,只当是前店主留下的私人物品,准备以后有机会再处理。
安置下来的第一个夜晚,陈默在阁楼里睡得并不踏实。老房子的木板在夜里总会发出各种细微的声响。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听到楼下店铺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像是小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还有……一种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他猛地惊醒,侧耳倾听,声音却消失了。只有风吹动破损窗框的呜咽。“是老鼠吧,或者听错了。”他自我安慰着,翻了个身,却再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开门营业,生意冷清。一整天只有几个好奇的孩子在门口张望,被那些略显陈旧的木偶吓得不敢进来。临近傍晚,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厚重大衣、围着旧围巾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进店里。她眼神浑浊,在店里逡巡良久,最后指着一个放在角落、落满灰尘的、穿着破烂洋装的金发人偶。
“我要它。”老妇人的声音干涩沙哑。
陈默取下那个做工粗糙、脸上油彩都有些剥落的人偶,递给老妇人。老妇人接过人偶,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珍宝,嘴里喃喃着:“回来了……终于回来了……”然后放下远远超出人偶本身价值的钞票,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默觉得有些古怪,但也没多想。当晚,他又听到了那轮子滚动和啜泣的声音,似乎比前一晚更清晰了一些。他甚至还隐约听到一阵不成调的、咿咿呀呀的哼唱,像是老旧的八音盒发出的声音。
他鼓起勇气,拿着手电筒下楼查看。店铺里一切如常,木偶们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原位。只是……他似乎觉得,某个陈列柜里,一个穿着水手服的男孩木偶,好像移动了位置?他记得白天整理时,它的脸是朝向左边的,现在却似乎……正对着门口的方向?
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不敢再多待,匆匆返回阁楼。
随后的几天,类似的怪事不断发生。他总在深夜听到各种细微的声响——窃窃私语、轻笑声、甚至还有微弱的争吵声。白天则会有一些行为古怪的顾客上门,指明要购买某个特定、往往并不起眼的木偶,然后如获至宝地离开,仿佛那些木偶对他们有着非凡的意义。
陈默开始仔细观察店里的每一个木偶。他发现,有些木偶的眼睛似乎过于“灵动”,不像是死物;有些木偶的关节处,仿佛有微弱的、类似生命脉搏的跳动感(当然,这很可能只是光影错觉);而那个被锁住的檀木柜子,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会传来极其轻微的、像是用指甲刮擦内壁的声音。
恐惧和好奇交织着。陈默决定撬开那个檀木柜子。
柜子被撬开的瞬间,一股比店里任何地方都浓郁的、混合着霉味和异香的陈旧气息涌出。柜子里没有木偶,只有一堆旧物:几本纸张发黄脆弱的账本,一些老照片,还有一本用牛皮包裹、没有书名的手札。
他翻开手札,里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记录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
“庚子年腊月,收容‘哭儿’,其主溺亡,怨念附之,夜半常闻泣声……”
“丙午年秋,封存‘笑面贾’,此物噬主,三任主人皆意外横死,其笑诡谲……”
“壬戌年冬,警告!不可制作‘仿生偶’,尤忌取活人发肤血液为引,此乃窃魂之术,必遭反噬!柜中秘法,封!”
手札的最后几页,被粗暴地撕掉了。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明白了,“偶趣斋”根本不是普通的!它是一个收容、封印那些附着着异常能量或怨念的“问题木偶”的地方!前任店主,那位古怪的老头,是一个看守者!
而那些深夜的声响,那些行为古怪的顾客……他们或许根本不是被木偶的“可爱”吸引,而是被其中禁锢的“东西”所召唤!那个老妇人,她买走的可能不是玩偶,而是某个她思念或恐惧的“灵魂”的容器!
就在这时,店铺里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陈默冲出去,发现是那个穿着水手服的男孩木偶所在的玻璃陈列柜,不知为何自己打开了,木偶掉在了地上,摔断了一条手臂。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