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子浅昏迷的第123天,小雪坐在病房的窗边,手里捏着一张医院的通知单,上面整齐印刷的几个字“出院手续”刺得她眼睛发疼。窗外是一片淡黄的阳光,秋天悄悄攀上了枝头,时而落下几片枯叶,像是无声的叹息。她已经连续几个月守在床边,轻轻对着辉子说话,哪怕他知道的只有模糊的影子。但今天,她却第一次在心里泛起了难以言说的无助。
事情来得那么突然又那么棘手。北京的鉴定中心需要辉子在现场接受无行为能力鉴定,否则无法办理后续的保险理赔和治疗手续。但辉子如今的情况,怎么可能长途跋涉?老家的康复医院虽然温馨,却也束手无策。小雪叹了口气,轻轻抚摸了下辉子的手背,感觉他苍白的皮肤下似乎还有一丝温度。她小声说:“我们还撑得住,对吧?”可辉子紧闭的双眼,没有丝毫的反应。
医生早在上周就告诉他们,辉子恢复的可能性渺茫。小雪却倔强地拒绝放弃,她每天给辉子擦身、按摩、读报纸,甚至放他最喜欢的歌。但现实毕竟残酷,经济早已捉襟见肘。小雪从银行贷的款快要用光了,而现在又多了一笔8000多元的费用——如果鉴定师专程来医院鉴定,额外费用简直像一座山压在胸口。
她想起了两个月前,辉子还醒着的时候。那时的他,笑容总是爽朗,他会牵着小雪的手,漫步在老家的小路上,说要攒够了钱带她去南方看海。可现在,海依旧遥不可及,连活下去的路都走得艰难。小雪垂下了头,眼泪悄悄滑落,她没有擦拭,任它滴在辉子枕边。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继续疗养,意味着鉴定事宜拖延,有可能错过最佳理赔时机;可一旦出院,长途颠簸对辉子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医院走廊里,熟悉的护士小李走了进来,轻轻拍拍小雪的肩。“嫂子,要不咱们问问院办,看能不能减免一部分费用?或者联系慈善基金会求助?”小李的声音柔和,却掩盖不住其中的无奈。小雪抬头,勉强笑了笑:“谢谢,我再想想。”她站起身,走到窗边,远远望着康复医院外的街道。人来人往,生活依旧忙碌,仿佛只有她和辉子被时间静止在了这场病痛中。
晚上,小雪拨通了远在北京的姐姐电话。电话那头,姐姐沉默良久,然后轻声说:“小雪,要不我凑点钱帮你垫上?别太累了。”小雪摇摇头,虽然姐姐看不见她的动作。她知道姐姐也不宽裕,一家人为了辉子的病已经倾尽所有。挂了电话,小雪翻出辉子的病历本,一页页看过去,每一张纸都记录着他们为生命抗争的痕迹。她不禁想起辉子曾经最爱说的一句话:“咬咬牙,什么坎都能过。”如今,她也只能咬紧牙关,试着去找一条出路。
夜深了,小雪趴在辉子床边打盹。朦胧中,她仿佛听见辉子轻轻哼了一声,是错觉吗?她猛地惊醒,却发现辉子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那一瞬间,小雪的心跳加速,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再次涌出。也许,这一切的坚持都是值得的。第二天一早,她决定去院办协商,或许可以分期付款,或许能争取到医院的帮助。无论如何,她不会放弃辉子,也不会向命运低头。阳光渐渐洒满病房,小雪轻轻对辉子说:“我们再试试,好吗?”而这一次,她仿佛看到辉子嘴角微微上扬,像是在回应她的坚持。
小雪推开了院办的门,迎面而来的是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和李主任温和的微笑。李主任早已熟悉了小雪的处境,听她说完来意后,沉思片刻说:“我们会尽量为你争取部分费用的减免,同时帮你联系看看有没有爱心机构能提供支持。不过鉴定师那边的时间还需要你们自己协调。”小雪连忙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至少事情有了转机。回到病房时,护士小李正帮辉子翻身,轻声说:“嫂子,刚才辉子的手指又动了一下呢!”小雪快步走过去,果然看见辉子的右手微微蜷缩,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她握住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低语道:“你要加油,我们都在等你。”
接下来的几天,小雪一边照顾辉子,一边四处奔走。她联系了几家慈善基金会,虽然过程曲折,但终于有一家表示愿意承担部分鉴定费用。同时,李主任也带来了好消息:医院愿意减免30%的出诊费,剩下的可以分期支付。小雪感激得眼眶发热,连声道谢。她坐在辉子床边,把这些好消息一一说给他听,仿佛这样能传递给他力量。
秋天的风渐渐凉了,窗外梧桐叶落了一地。小雪给辉子换上了厚一点的被子,又在他的枕边放了一小盆绿萝——那是辉子生病前最喜欢照料的花。这天下午,鉴定师终于从北京赶来,是一位戴眼镜的中年女士,神情严肃却透着温和。她仔细检查了辉子的情况,又翻看了厚厚的病历,最后轻声对小雪说:“您丈夫的情况我了解了,我会尽快出具鉴定报告。”小雪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送鉴定师出门时,对方忽然回头说:“您很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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