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前晃过多年前的巷子,口罩帽子遮了大半张脸的容珩,手里攥着块砖头,地上那人蜷着不动。
容珩后来成了那人的主治医生,病历上“粉碎性骨折”的诊断清晰,可两个疗程后,那人终是拄了拐杖。
他后来跟她说,‘对付恶鬼,就得用钟馗的法子’。
卫弘简见她表情奇怪,心里有些打鼓,“怎么了?”
容妤回神,“没什么,就是想起我哥以前总说,骨头这东西,得按规矩长,歪了一点,要么费力气正回来,要么……就一辈子歪着。”
她没看卫弘简,只伸手拨了拨月季花瓣:“有些人也一样,总觉得能随便碰不该碰的东西,忘了骨头疼起来,是能记一辈子的。”
卫弘简突然有些后背发凉, 他想起昨天容珩给他换药时,盯着他的腿骨X光片,漫不经心似的念:“你这骨头长得规整,比有些人懂事。”
那时他没懂,此刻听着容妤的话,后颈忽然窜起阵凉意。
“我……我懂了。”
卫弘简咽了口唾沫,他总算明白容珩那股“骨科专家”的压迫感从哪来了。
那根本不是医者仁心,是带着刀光的护短。
“所以你说,这次林薇安这事,要是没个了断,他能让她好过吗?”
后面的话不用多说,卫弘简已经脑补出了各种画面,估计林薇安要生不如死。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哥才是真狠人。”
容妤弯了弯嘴角:“所以啊,你可得长点心。他现在对你改观,是因为你护住了我,要是哪天你再让我受委屈,他能让你知道,什么叫‘骨科医生的浪漫’。”
卫弘简赶紧点头,心里把容珩列为了“绝对不能得罪”的TOP1。
他看着容妤眼底浅淡的笑意,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靠谱”的努力,真是太值了。
他突然想到容珩和他说话时对容妤的称呼,清了清嗓子,带着点试探喊了声:“妤儿。”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红了耳根。
容妤惊讶,“怎么突然这么叫?”
“你哥都这么叫……”卫弘简挠了挠头,视线落在她微弯的眉眼上,“我也想这么叫。”
容妤没应声,只是转过身去整理花束,耳尖却悄悄红了。
卫弘简看着她的侧影,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小鹿。
他撑着拐杖慢慢挪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容妤像是察觉到什么,刚要回头,就被他轻轻攥住了手腕。
“妤儿。”他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容错辨的认真,“青峰山的时候,我就想……”
话没说完,他已经低下头,轻轻覆上她的唇。
是很轻很轻的触碰,卫弘简尝到她唇上淡淡的花香,清清爽爽的,却让他心头一烫,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
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她的唇缝,带着这些天的愧疚与欢喜,缠缠绵绵地吻下去。
容妤的手抵在他胸前,起初还带着点犹豫,后来渐渐松了劲,悄悄圈住了他的腰。
后院的栀子花香混着晚风飘过来,缠缠绕绕地裹着两人的呼吸。
卫弘简觉得,这声“妤儿”,这个吻,比所有的承诺都实在。
直到两人都有些喘不过气,他才稍稍退开,“第一次……这么亲你。”
带着点不好意思,又藏不住欢喜。
“妤儿,以后……让我好好护着你。”
容妤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然后主动凑过去,在他唇上又轻啄了一下。
“好。”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未完的画。
他心里像炸开了烟花,忍不住又低头吻下去。
这次更温柔,更缠绵,带着彼此都懂的情意。
栀子花香在空气里弥漫,卫弘简觉得,这一刻的吻,比所有情话都动人。
结果第二天,卫弘简因为前一天的久站,伤口又开始渗血,被容珩一顿臭骂。
接下来的半小时,卫弘简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骨科医生的语言暴力”。
容珩的话像消毒水似的,又冷又冲,从“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到“为了一时痛快不顾伤口”,最后精准打击到“再折腾下去,下半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看妤儿的花店”。
卫弘简缩着脖子听训,心里把昨天那个得寸进尺的自己骂了八百遍。
明明知道腿还没好,昨天怎么就非得撑着站那么久?
还得寸进尺地搂搂抱抱亲了又亲……
现在好了,伤口抗议了,“大舅哥”发飙了,连护士小姐姐看他的眼神都带着点“年轻人就是冲动”的同情。
“疼吗?”容珩忽然停下来,语气听不出情绪。
卫弘简赶紧点头,又赶紧摇头,最后疼得龇牙咧嘴:“疼!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容珩冷笑一声,在病历本上划下重重一笔:“再加两组肌力训练。”
卫弘简看着自己打颤的腿,欲哭无泪。
得,这就是昨天一时“吻”迷心窍的代价。看来以后跟容妤亲近,得先看看黄历——哦不,得先问问容医生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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