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暴雨。
血腥味混在雨气里,浓得化不开。
陈劲刚处理完那几个蠢货,沈砚州碾灭烟头,猩红火点在雨幕里最后跳了下。
“废物一群。”他低骂,不是说死人,是嫌这档子破事耽误了他回窝。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屏幕亮得刺眼。
容妤发的:“还回吗?”
沈砚州眉峰挑得老高。
这女人,拿捏人的本事越发精了。
早上出门时堵着门,穿件薄得透光的真丝睡裙,光腿往他身上缠,腻歪着说再夜不归宿,就把他书房那几瓶洋酒全砸了。
他当时捏着她后颈把人扯开,糙话跟不要钱似的:“砸?有能耐你试试,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当脚垫。”
可坐进车里,还是头也不抬地对前排的陈劲甩了句:“让别墅留盏灯。”
陈劲没应声,只从后视镜里飞快剜了他一眼。
那眼神,冷硬、恭顺,像把收在鞘里的刀,刃口却藏着自己的心思。
这小子跟了他八年,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多嘴,让砍人绝不问理由。
也因此,沈砚州总觉得这小子身上憋着股狠劲,像头没喂饱的狼。
回了容妤条“等着”,刚把手机揣回去,身后传来脚步声。
轻得像条蛇,绝不是陈劲!
沈砚州几乎本能地转身,手已经按在腰后的枪上。
雨幕里杵着个黑影,连帽衫压到鼻尖,手里的枪口正对着他心口,黑洞洞的像择人而噬的嘴。
“找死。”
他声音比冰碴子还冷,指节扣住枪柄的瞬间,对方直接扣动扳机。
“砰!”
剧痛袭来。
沈砚州闷哼一声,踉跄着撞在集装箱上,后背磕得生疼,眼前瞬间冒了层黑雾。
低头看,胸口的衬衫已经被血浸透。
“操!”
他咬着牙骂,正要拔枪反击,第二枪又响了。
腿一软,他重重摔在地上。
意识开始发沉,眼前却晃出容妤的脸。
那眼尾勾着的媚,声音里裹着的软,往人跟前凑时,那股子挠得人心头发紧的劲儿。
操,死都不得安生。
耳边想起了陈劲的喊声,一声比一声急,可他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音。
兜里那枚戒指硌着胸口,鸽血红的光好像透过布料渗了出来。
还没来得及给她。
意识彻底沉下去前,沈砚州忽然觉得,就算是死,能带着这念想走,好像也不算太亏。
墓园,阴天
沈砚州猛地睁眼,浑身一僵。
自己竟飘在半空中。
操!
这他妈是哪儿?
他下意识想抬手摸脸,却看见自己的手径直穿过了身体,半透明的。
风从他“身体”里穿过去,混合着泥土和纸灰的冷味。
低头,黑压压的人群攒动,黑伞密集。
而最显眼的,是那块立在正中的石碑,上面嵌着的黑白照片。
不是他是谁?
沈砚州脑子“嗡”的一声。
他死了?
真他妈死了?
这他妈什么狗屁事儿!
那照片是去年容妤逼着他拍的,说“总得有张正经能看的”,当时他嗤笑她小题大做。
此刻照片里的人穿着西装,嘴角那点漫不经心的笑,倒显得格外讽刺。
他沈砚州这辈子,就没跟“正经”二字沾过边。
人群里,陈劲站在最前面,一身黑西装绷得像块铁板,寸头剃得更短了,侧脸冷硬如刀。
这小子还是这副死样子,永远绷着张脸,好像全世界都欠他八百万。
视线扫过人群,几个打扮艳俗的女人混在其中,嘤嘤哭泣。
无非是以前带出去撑过场面的情人,他连半分多余的目光都懒得给。
逢场作戏罢了,他向来拎得清。
陪酒、应酬、挡那些不怀好意的打量,她们合适得很。
真正被他护在羽翼下舍不得见半点风雨的,只有一个。
容妤。
她今天穿了件素黑的旗袍,领口扣得严严实实,衬得脖颈又细又白。
头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没施粉黛,只有嘴唇抹了点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口红,却美的惊心动魄。
此刻她正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手里捏着块白手帕,时不时按按眼角。
风吹起她旗袍的开衩,露出一小节白皙的小腿,在肃穆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这沈爷的女人,倒真是有情有义。”
“可惜了,这么个大美人,年纪轻轻就守了寡……”
“这沈爷的女人,倒是长情。”
“听说沈爷待她不同,私下里把不少要紧事都交她过目,连书房保险柜的钥匙都给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飘进沈砚州耳朵里,他心里哼了声。
这帮人瞎猜什么,保险柜钥匙给她,不过是让她方便拿里面的巧克力,他哪舍得让她沾那些见不得光的账本。
不过听这些人这么说,他心里竟有点莫名的得意。
你看,还是有人懂他对她的好。
还是有人看得出,她是真心为他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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