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ICU外，宋薇正陪着林曦等待。
顾宴初去处理公司的事了——沈今辞突然倒下，沈氏内部难免会有波动，他必须去稳住局面。
“吃点东西吧。”
宋薇把买来的粥推到林曦面前，“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了。”
林曦摇摇头：“没胃口。”
“没胃口也得吃。”
宋薇难得强硬，“沈总醒来要是看到你瘦了，肯定要怪我。”
提到沈今辞，林曦的眼睛又红了。
她接过粥，机械地往嘴里送，味同嚼蜡。
“薇薇，”她忽然开口，“我是不是特别迟钝？”
宋薇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他爱我这么多年，我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林曦的声音很低，“我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和许泽在一起那么久。”
“那不是你的错。”
宋薇握住她的手，“沈总如果想让你知道，早就告诉你了。他选择沉默，有他的理由。”
“我知道。”
林曦看着ICU紧闭的门，“我只是……心疼他。那些年，他该有多难过。”
宋薇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安慰。
感情这种事，旁观者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当事人的心情。
【或许，对于沈总来说，暗恋的时光并不完全都是难过的。】
这时顾宴初回来了，手里提着两个纸袋。
一个递给宋薇：“给你买的晚饭。”
另一个放在林曦面前：“夫人，沈总办公室的一些私人物品，我想您可能需要。”
林曦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沈今辞常用的钢笔，还有一本厚厚的黑色笔记本。
她翻开笔记本，第一页就让她愣住了。
那是一张课程表，但不是现在的，而是很多年前的。
高三的课程表，用蓝色和红色的笔仔细标注着。
在某一节课的旁边，用很小的字写着：「她这节课在隔壁楼，课间可能会经过走廊。」
往后翻，是大学时期的记录。
某年某月某日：「今天在图书馆看到她，穿了一件蓝色的毛衣，很好看。她好像很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
某年某月某日：「她今天好像心情不好，中午只吃了半个苹果。许泽又没陪她吃饭。」
某年某月某日：「下雨了。希望她带了伞。」
字迹从青涩到成熟，时间跨度长达七年。
整整七年，他像个沉默的观察者，记录着她生活的点点滴滴，却从未上前打扰。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是最近的日期。
只有一句话：
「今天她对我笑了。不是客气的笑，是真正的笑。七年四个月零六天，这场迟来的雨，终于淋湿我了。」
林曦看着那句话，泪水模糊了视线。
七年四个月零六天。
他连日子都数得清清楚楚。
宋薇凑过来看，也红了眼眶：“我的天……沈总这……”
顾宴初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
他知道这本日记的存在——沈今辞从未刻意隐藏，只是他也从未想到，沈今辞会给林曦看。
“顾宴初，”林曦抬起头，眼睛通红但眼神坚定，“许泽那边……现在什么情况？”
顾宴初神色一凛：“警方已经控制了肇事司机，司机指认是许泽指使的。许泽目前被拘留，但还没有松口。沈文柏那边……牵扯的事情比较多，调查需要时间。”
“我要他付出代价。”
林曦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伤害今辞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顾宴初点头：“我明白。”
这时，ICU的门开了，护士走出来：“沈今辞家属在吗？病人醒了，但还很虚弱。可以进去一个人，时间不能太长。”
林曦猛地站起来，因为起得太急眼前黑了一瞬。宋薇扶住她：“慢点！”
“我……我可以进去吗？”
林曦的声音在颤抖。
护士点点头：“五分钟。病人需要休息。”
林曦深吸一口气，跟着护士走进ICU。
病床上，沈今辞身上插满了管子，脸色苍白如纸，只有监护仪上跳动的曲线证明他还活着。
他微微睁着眼，看到她进来，睫毛轻轻颤了颤。
林曦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他的手很凉，她用自己的双手包裹着，试图传递一点温暖。
“今辞……”
她一开口，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吓死我了。”
沈今辞看着她，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轻勾了勾，像是在安慰她。
林曦把脸贴在他手背上，哽咽着说：“我都知道了……素描本，照片，还有那本日记……沈今辞，你这个傻瓜，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沈今辞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些惊讶。
然后，他轻轻摇了摇头。
林曦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后悔。
“我告诉你，”她擦掉眼泪，看着他的眼睛，“等你好了，我们重新开始。从第一次约会开始，从第一次牵手开始，从……从你告诉我你喜欢我开始。我们要把那些年错过的，都补回来。”
沈今辞看着她，眼眶慢慢红了。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虽然很轻，但林曦感觉到了。
“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
她凑近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沈今辞，我爱你。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什么，而是因为你是你。”
沈今辞闭上眼睛，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护士走进来提醒时间到了。
林曦依依不舍地松开他的手：“我就在外面，哪儿也不去。你好好休息。”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沈今辞正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要融化。
林曦走出ICU，关上门，背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终于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宋薇和顾宴初走过来，看到她这样，都松了口气——能哭出来，能说出来，总比憋着好。
“他说什么了吗？”
宋薇问。
林曦摇摇头：“他还不能说话。但是……他听到了。”
这就够了。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能听见，能看见，能知道彼此的心意，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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