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鸭血镇门
木屐声从楼梯上方传来,一步一步,沉稳而清晰,像踩在沈念的心跳上。她握紧修复刀,盯着空无一人的楼梯口,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滴在地板的血洼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李婆还在晕厥,手背的伤口还在渗血,那颗女人牙齿滚落在血洼旁,沾着暗红的血渍。樟木箱里的长发已经爬到了李婆的手腕,发丝尖端细如钢针,快要钻进她的皮肤。沈念顾不上多想,挥起修复刀砍向长发,刀刃划过发丝的瞬间,传来 “嘶” 的一声轻响,像是切割布料,长发被砍断的部分瞬间蜷缩起来,化作一缕黑烟消散。
木屐声停在了楼梯平台,紧接着,传来 “咚” 的一声轻响,像是有人将什么重物放在了地上。沈念屏住呼吸,慢慢挪到楼梯口,探头往下看 —— 空无一人,只有楼梯的台阶上,多了一碗发黑的鸭血,鸭血的表面浮着三根燃尽的香灰,碗沿上缠着一缕乌黑的长发,与樟木箱里爬出来的发丝一模一样。
“逢初一十五给门槛摆碗鸭血……” 李婆之前的警告突然在耳边响起。沈念翻出手机一看,今天正好是农历十五。她突然想起巷口卖鸭血的摊贩,之前听街坊说,那摊贩的爷爷当年是老槐胡同的仵作,家里藏着不少镇邪的法子。
沈念看了一眼晕厥的李婆,咬咬牙,抓起钱包就往楼下跑。出门时,她特意将修复刀别在腰后,又带上了那块沾血的绣帕 —— 她觉得,这绣帕或许能暂时震慑住那东西。
雨不知何时悄悄下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雨丝打在脸上,带着刺骨的凉。雨幕中的老槐胡同格外阴森,青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倒映着两旁房屋的影子,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怪物。卖鸭血的摊贩还没收摊,昏黄的灯泡挂在伞下,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姑娘,这么晚买鸭血,是要做鸭血粉丝汤?” 摊贩一边给她装鸭血,一边随口问道,手里的刀在菜板上 “咚咚” 剁着,声音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沈念敷衍地点点头,目光却被摊贩手中的刀吸引住了 —— 菜刀的刀刃上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渍,形状和她脖颈的凉痕惊人地相似。摊贩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笑了笑,露出一口黄牙:“刚杀的鸭子,血还热乎着呢,这血啊,最能镇住不干净的东西,尤其是老宅子的邪祟。”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是住 19 号那栋断头楼吧?我爷爷当年就见过楼里的东西,说是有个女的,头被砍了,藏在三层,逢年过节就出来要头。”
这句话让沈念浑身一寒,她付了钱,抓着鸭血碗就往回跑。回到小楼时,楼梯口的那碗鸭血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暗红色的印记,像干涸的血迹。她不敢耽搁,快步走到门口,将温热的鸭血倒在木门的门槛上,暗红色的鸭血顺着门槛的纹路流淌,很快就形成了一道完整的血线,将门口封得严严实实。
鸭血刚倒完,楼内突然刮起一阵冷风,吹得窗户 “哐当” 作响,但门槛上的鸭血却纹丝不动,甚至没有泛起一点涟漪,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护着。沈念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冰凉刺骨。她摸了摸脖颈的凉痕,那道痕迹似乎淡了一点,疼痛感也减轻了不少。
她扶着墙站起来,将晕厥的李婆搬到床上,又找来纱布和止血粉,小心翼翼地处理她手背的伤口。李婆的伤口很深,锥子扎得又狠又密,像是在惩罚自己。沈念看着那颗掉出来的女人牙齿,突然明白,李婆当年一定参与了什么,或许是帮表爷锁了玉芝,或许是亲眼目睹了砍头的全过程,这些年,她一直活在愧疚和恐惧中。
安顿好李婆后,沈念回到二楼整理表爷的日记和那本《巷陌杂记》。日记里的内容越来越让她心惊,表爷不仅杀了玉芝和戏子,还将戏子的尸骨埋在了后院,将玉芝的头颅藏在樟木箱,又用砖墙封死了三层入口,试图掩盖所有罪行。可他终究没能逃过良心的谴责,日日被噩梦纠缠,最终选择跳楼自尽。
翻到倒数第二本日记时,一张泛黄的戏票从纸页间掉了下来,戏票的日期是七十年前的一个雨夜,和表爷砍死玉芝的时间吻合,上面用钢笔写着 “玉芝同往” 四个字,字迹清秀,显然是玉芝的手笔。戏票的背面画着一朵小小的白玉兰,笔触稚嫩,应该是表爷画的,看得出来,他们曾经的姐弟情深是真的。
沈念的心猛地一沉,继续往下翻,日记的内容越来越混乱,大多是重复的句子:“火灭了,她也没了”“三层塌了,没人知道”“血,好多血”。最后一页日记只写了半句话,墨水浸透了纸页,形成一大片墨渍:“火焚三层,头藏木匣,血……” 后面的内容被撕掉了,纸页的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人强行扯掉的。
沈念拿着日记,突然想起樟木箱里的异响,难道玉芝的头,真的藏在某个木匣里?她转头看向樟木箱,箱子的盖子不知何时已经合上了,铜锁也重新锁好,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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