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传来 “滴答” 一声轻响。沈念转头看去,只见门槛上的鸭血碗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缝隙,暗红色的鸭血正顺着裂缝往下淌,渗进门缝里,在地面上汇成一条细细的血线。血线越来越长,慢慢朝着客厅的方向延伸,所过之处,地板的缝隙里竟钻出了无数细小的黑发,像水草一样缠绕在血线上,朝着墙面的方向钻去。
“不好!鸭血镇不住了!” 沈念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抓起墙角的朱砂桃枝 —— 这是李婆塞给她的,桃枝上的朱砂还没掉,缠着的长发也依旧乌黑。她学着李婆的样子,挥舞着桃枝朝着血线拍打,“啪” 的一声,桃枝打在血线上,血线瞬间凝固,黑发也蜷缩起来,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血线又开始流动,黑发也重新舒展开来。
“快拿你的修复刀!用铁器能暂时吓退它们!” 李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念转头一看,不知何时,李婆已经醒了过来,正扶着墙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坚定。
沈念慌忙从腰后拔出修复刀,刚靠近血线,就觉得刀刃一阵冰凉,血线上的黑发像是遇到了克星,瞬间蜷缩起来,血线也停止了流动。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血线中突然浮现出半张焦黑的人脸,正是玉芝的脸。人脸的嘴巴张了张,吐出半块发馊的艾窝窝,糕体落在地上 “啪” 地炸开,里面全是细小的人骨碎渣,白森森的,像极了她修复古籍时遇到的朽烂纸页碎屑。
沈念用镊子夹起一块碎渣,发现碎渣的边缘很锋利,像是被利器切割过,碎渣上还沾着一点暗红色的血渍,与她指甲缝里的血痂颜色一致。
“这是…… 这是玉芝的骨头!” 李婆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指着那些碎渣,“表少爷当年不仅砍了她的头,还把她的骨头敲碎了,混在艾窝窝里,扔到了巷口的垃圾桶里,说是要让她魂飞魄散!我偷偷捡了几块,藏在床底下,想给她留个念想,没想到…… 没想到她还是找来了!”
沈念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强忍着反胃,将那些碎渣用纸巾包好,塞进帆布包。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是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和她修复的评弹唱本里的声音一模一样:“念念,我在三层等你,你的修复刀,能帮我找到我的头……”
电话突然挂断,屏幕也黑了下去。沈念看着黑屏的手机,上面映出她的脸,脖颈的凉痕又深了,而且在慢慢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动。她转头看向楼梯口,那里的木屐声再次响起,而且越来越近,伴随着评弹唱本的曲调,悠扬却诡异。
深夜,沈念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她把修复刀放在枕头边,手里攥着那块绣帕。迷迷糊糊中,她感到枕头下有黏腻的触感,像是沾了什么东西。猛地睁开眼,伸手一摸,满手都是温热的血 —— 她不知何时又躺回了床上,枕头上印着一个清晰的人头形状血印,大小和她在放大镜里看到的女人头一模一样。床单上没有血,只有枕套里渗着血,血渍已经半干,摸上去又硬又凉。
她拿起枕头,发现枕头下面压着一缕带血的长发,长发缠着她的修复刀,刀身映出半张焦黑的人脸,正是玉芝。人脸的嘴巴动了动,说出的话与她梦中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念念,来三层,替我找回我的头,也替你表爷,还清他的血债。”
沈念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她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形成一道银辉。楼梯口的木屐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幻觉,她清楚地看到,一道青布身影从楼梯上走下来,半边脸焦黑,手里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朝着她的房间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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