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刮过城墙,带着一股铁锈味。上官孤云刚走到南门街的牌匾下,脚没再往前迈。
他停住了。
不是因为伤,也不是因为听见什么声音。而是身体里那股劲儿,像是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肋骨那儿原本已经不疼了,现在却像有根针在慢慢往上顶,一跳一跳地提醒他——出事了。
他抬头看城楼。
东侧箭塔的轮廓在夜里显得特别黑,比别的地方暗一块。可天上明明有月光。按理说,那地方该照得见影子才对。
但他没多想,人已经窜出去了。
脚尖点地,身形一纵,掠过两丈宽的街面,直奔城楼台阶。长衫下摆被风掀起来,剑穗撞着腿侧,发出轻微的“啪啪”声。他一边跑一边把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发白。
离城楼还有十步远,他就看见了。
邱倩妈站在城垛边上,背对着外城。她穿着素蓝裙裾,药囊还挂在腰上,头发有点乱,像是被人拖上来时挣扎过。一个男人站在她身后,左手扣着她的肩膀,右手横着一把剑,贴在她脖子上。
那剑不对劲。
通体漆黑,刃口泛着青光,像是泡过冰水又拿出来晾干的铁器。寒气顺着剑身往下滴,落在地上,砖缝里的苔藓瞬间结了一层霜。
“颜山进!”上官孤云站定,声音不高,但字字砸在地上,“你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那人抬眼看来,脸上有道疤,从眉尾划到嘴角。他咧嘴一笑:“我还以为你要去义庄开棺呢,怎么,半路改道了?”
“放人。”上官孤云往前走了一步。
“别动!”颜山进手上一紧,鬼剑往前压了半寸。邱倩妈闷哼一声,脖子上立刻渗出血丝。
她没叫,也没抖,只是嘴唇抿成一条线。右手悄悄往袖子里缩,指尖已经摸到了银针包。
“你要是敢伤她一下,”上官孤云盯着那把剑,“我把你骨头一根根拆下来,拿去喂狗。”
“哟,急了?”颜山进冷笑,“平时不是挺能装吗?说什么‘江湖风雨,与我无关’,现在为了个不会武功的小丫头,连命都不要了?”
“她是我的人。”上官孤云声音低下去,“谁碰她,就是跟我上官孤云作对。”
“哈哈!”颜山进突然笑出声,“你的人?她是你老婆还是你妹妹?你说她是你的,她答应了吗?啊?”
邱倩妈咬住牙,没说话。
但她动了下手腕。
银针已经捏在指间,三根并排,随时能甩出去。
“你少废话。”上官孤云往前又走一步,“把她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痛快?”颜山进眼神变了,“你知道我在血煞门当了多少年狗?被人踩、被打、被灌毒药练功!现在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想活命,结果你的人到处追我!逼得我没路可走!”
“所以你就拿无辜的人威胁我?”
“无辜?”颜山进瞪着他,“这世上谁真无辜?你杀的人比我少吗?你以为你是大侠?你就是个杀人机器!”
“那你现在做的事,是想变成比我更烂的东西?”
两人对视,空气像是冻住了。
邱倩妈趁着他们说话,悄悄把银针移向掌心。她的手很稳,呼吸也很匀,就像在医馆给人扎针前那样。
可就在这时,颜山进猛地把她往后一拽,整个人退到城垛边缘。脚下就是十几丈高的护城河,摔下去不死也残。
“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他吼道,“我们一起死!”
上官孤云停下。
他站在第三级台阶上,仰头看着城楼上的两个人。月光照在他脸上,泪痣清晰可见。
“你想要什么?”他问。
“我要活!”颜山进嘶喊,“让我走!放我出城!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你走了,她也活不了。”上官孤云说,“你手上沾的毒会顺着剑传给她,最多撑半个时辰。”
“那就一起死!”颜山进眼睛红了,“反正我早就该死了!”
邱倩妈忽然开口:“你错了。”
声音不大,但在夜里听得清楚。
“你没早该死。”她说,“你要真想死,就不会爬这么高来找人质。你会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刀解决自己。”
颜山进一愣。
“你想活。”邱倩妈继续说,“不然你不会怕。你现在全身都在抖,手都在晃。你不是狠人,你只是被逼到绝路了。”
“闭嘴!”颜山进挥剑吓她。
可剑没真落下去。
邱倩妈趁机手腕一翻,三根银针闪电般射出!
两根打他持剑的手腕,一根直取面门!
颜山进本能地偏头躲,手一松,鬼剑差点脱手。他怒吼一声,反手一剑劈空,寒气炸开,逼得邱倩妈踉跄后退。
“贱人!”他伸手去抓她衣领,“我先宰了你!”
上官孤云动了。
他一步跨上台阶,剑未出鞘,整个人如箭射出。人在半空,右脚猛踹城楼柱子,借力腾身而起,直扑城垛!
颜山进刚抓住邱倩妈胳膊,就感觉背后风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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