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晚膳时，府内因厉永辞的归来热闹了不止一个度，整个桌上除了薛除浊和厉初昕两个人比较安静以外，剩下四人玩的不亦乐乎。
厉初昕回来的时候哥哥刚出征，二人只短暂的打了个照面，不算熟悉，但也谈不上有敌意，见面只是点头之交。
在餐桌上，爹娘都关心厉永辞，厉永辞又将重心都放在厉栀身上，但即使这样被冷落厉初昕也没争没抢，很快吃完饭就放下筷子：“我先回屋了。”
她微微朝厉栀笑着，“明日可是大喜的日子，可能会很累，妹妹吃完也要早些休息哦。”
厉初昕提前离桌，为了不让爹娘担心，特地又关心了一下厉栀，看上去没有什么不妥。
众人笑笑，林容尹说：“等会娘让下人做些消食得糕点给你送去，不要一吃完就躺着哦。”
厉初昕甜甜的笑着，没有看厉栀一眼：“谢谢娘。”
见着她离去的背影，厉栀怎么瞧怎么不对劲。
反常，太反常了。
厉栀总感觉厉初昕要憋一个大的。
她咬着嘴唇内侧不露声色时，一只冰冷的手盖在了她的手上。
薛除浊凑近她，说：“最近厉初昕都在屋里，并未做什么异常的事，无不妥。”
厉栀悬着的心这才逐渐松了些，她吐出一口气，要不是现在人多她真想亲他一口奖励他：“谢谢你，辛苦你了。”
他知道她担忧什么，便一直在暗地里观察。
这让厉栀又心疼又感动。
用膳之后，二人站在厉栀的门前。
按照景国的习俗，新婚前夜子时之后，二人不能再见面，若见了面的话，婚姻将不会受到天神的庇佑。
厉栀从来不信这些，四下无人时，她拉着薛除浊的手：“你今夜真的不想来屋中陪我吗？”
薛除浊说：“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是我没有你睡不着。”
薛除浊笑笑没有说话。
等厉栀嘴皮子都说烂了，他还是不为所动。
厉栀有些时候真讨厌他的固执和原则。
在他的世界里他觉得目前不能做的就是不能做，比如现在要在子时之前离开，还有之前...自己情欲浓重时，都不舍得让她碰，让她帮忙。
房第之事也说什么都要等到新婚当夜。
太古板执拗了。
厉栀努努嘴，生气的转身，不打算理他：“那你走吧。”
手即将碰到门扉时，门板又被从身后按上，紧接着，厉栀感觉自己又被缠住了。
薛除浊的气息铺天盖地的袭来，他嗓音沙哑，但能听出来有些愉悦：“还有一刻钟，再待一会儿。”
轻飘飘的一句话将厉栀心头的烦躁拂去，她也不再强求，就用着这种姿势同他说话，聊天。
子时前一刻，薛除浊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
厉栀回头时，看见了散落在他眼里的星星。不，那双眼睛，比星星还要闪亮。
“明天见。”他声音有些颤抖，连带着手也是。
看上去激动坏了。
厉栀不知为何看的眼眶有些红，她突然说：“你会一直爱我的对不对？”
薛除浊表情微愣，他伸手擦去厉栀眼角流下来的泪：“怎么会这么问？”说罢他又想了一会儿，便自责起来，“怪我...”
他捧起厉栀的脸：“现在太过仓促，等我准备好，最迟明夜，我就同你郑重的表明心意好不好？”
厉栀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薛除浊从来没有对她亲口说过“喜欢你”“我爱你”这三个字。
可他这个笨蛋，他所做的已经够多了，厉栀又怎会在乎这些。
她在乎的是自己。
厉栀毫不客气的将脸上的泪水蹭在薛除浊的掌心：“没关系。我问你只是因为有些紧张。嫁给一个人是一生的事情，如果你不爱我了，我会很难过，很害怕的。”
薛除浊斩钉截铁的说：“伤害任何人都不会伤害你。”
他低笑，弯着腰，鼻尖轻蹭她的：“你比我的命重要。”
厉栀：“你发誓，不会背叛我，不会伤害我。我可是用一生跟你做赌注了，你让我输了我就死给你看。”
薛除浊将厉栀抱得紧了些，她埋入他胸膛时，感受到了他身体因笑而产生的震动：“好，我发誓。若伤害你背叛你，将永坠阎罗，不得好死。”
他的笑意越来越浓了，如今的薛除浊比以前那从阴沟中出来的模样大不相同，现在他身上的鬼味越来越淡，活人感越来越浓。
厉栀相信他的话。
温存最后一秒，薛除浊离开一步三回头，厉栀门窗紧闭，他看不见她，但还是生怕错过了些什么。
婚服在今夜黄昏时才送进她屋中，凤冠霞帔都摆的整整齐齐。这婚服是厉栀让薛除浊亲自挑选的，当时他挑选了一件很素的大红色被厉栀骂了个半死，但他又执拗了起来，厉栀没招了，便随着他去。
但如今，那件素衣又好像与眼前这件有些不同。
厉栀蹙眉，将屋中的灯烛点燃的更盛了些，眸光微动。
本来上面没有什么图案的，可以用大红被子来形容的婚服，如今布满了精致的刺绣。上面的鸳鸯和牡丹花栩栩如生，宽袖处还用金线绣了龙凤呈祥的图案，龙身矫健，每一片鳞甲都闪着微光，凤羽舒展，尾羽的长丝仿佛真能在风中颤动。
仔细一看，原来是掺着昂贵的玉髓石，这种石头极为稀罕，又很小巧，听说用这个绣一朵月季都要绣三天三夜。
这衣服的刺绣可以看的出来，绣者不仅花了大量心血，还有金钱。薛除浊从来没有花过她的钱，想必是把以前杀人获得的奖赏都用上来了吧。
厉栀捂住自己的额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眼睛都不舍眨一下，生怕错过了一丝婚服上的细节。
原来薛除浊这些天躲在屋中，是在做这个。
想到薛除浊满怀欣喜，将这些图案一针一线缝上去的时候，厉栀觉得好气又好笑。
她笑着，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坐在了凳子上静静地看着，直至夜幕渐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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