蚌埠日军军部的议事厅内,吊灯亮得刺眼,映照着川井次郎铁青的脸。他将那份“怀远军火库遭劫”的报告狠狠拍在桌案上,瓷质茶杯被震得跳起半寸,滚烫的茶水泼洒在地图边缘,晕开一片深色的污渍。
“一群废物!”川井次郎的咆哮撞在墙壁上,反弹出嗡嗡回响,“被许家寨的土匪耍得团团转,还损失了整个怀远警备团的储备!小野君,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我就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坐在侧面的小野猛地抬头,额角青筋突突直跳,却不敢辩驳——清晨赶回怀远时,空荡荡的军火库只剩散落的稻草和被撬坏的铁锁,粮仓里连一粒米都没剩下。通讯兵带回的“许家寨主力偷袭蚌埠”的情报,早已成了天大的笑话。他攥紧军刀刀柄:“川井君,是我轻信了您的手下邹桑的误报,我愿以死谢罪!但在那之前,请允许我亲手荡平许家寨,砍下悟道的头颅!”
“死?没那么容易!”川井次郎走到小野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一把扯开蒙在地图上的帆布。许家寨的位置被红笔死死圈住,“据小泉大尉侦查,许家寨不仅有藏兵洞、地道网络,还有这次抢走的军火。若不彻底铲除,我们在蚌埠的防线将形同虚设!传我命令,立即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固镇、五河、怀远、宿县、凤阳所有守军指挥官,明日中午前必须到齐!”
通讯兵领命狂奔而出。次日上午,身着黄色军装的日军军官们陆续涌入议事厅,一个个面带惊惶——怀远遭劫的消息早已传开,谁都知道川井次郎正在盛怒之中。众人刚站定,川井次郎便抓起指挥棒,重重敲在许家寨的位置上:
“支那人最注重过年,还有三天就是他们的‘大年三十’。我宣布,大年三十当晚全军出击,荡平许家寨!三天内,所有指挥官不得离开指挥部……此事必须绝对保密。”
议事厅内瞬间死寂,随即爆发出低低的骚动。固镇守军指挥官佐藤雄一连忙起身:“川井君,许家寨虽处平原,但听说他们有地道掩护,贸然进攻恐伤亡惨重……上次空袭未能伤其分毫,还损失了一架皇军飞机。再次出击,恐怕……”
“伤亡?”川井次郎冷笑一声,从文件袋中抽出早已拟好的兵力清单,甩在众人面前,“我已下令临时组建两支步兵大队,配属八个步兵中队、四个机枪中队、一个炮兵小队!四十挺轻机枪、五十挺重机枪、四十门掷弹筒、八门九二式步兵炮,够不够撕开他们的防线?”
军官们的目光扫过清单,纷纷倒吸冷气。佐藤雄一还想开口,却见川井次郎又指向另一行字:“还有两辆九七式坦克、一辆八九式坦克、四辆九四式坦克!坦克开道,炮火覆盖,我倒要看看许家寨的土墙能挡得住什么!”
“那后勤补给……”怀远留守军官小心翼翼地问。
“配备二百一十人的运输中队,负责弹药粮草供应,”川井次郎语气斩钉截铁,“另外,整合各地伪军,组建临时混编旅,三千人!听从调遣。”他改用日语对日本军官道:“让黄协军这群支那猪冲在最前面当炮灰,消耗许家寨的弹药!等到土匪子弹打光,皇军再冲上去,全部死啦死啦滴!”
“嗨!”众人齐声应和,声音震得屋顶灰尘簌簌掉落。
无人注意到,议事厅外的阴影里,一个穿着日本军装的中年男子悄悄退开,贴着墙根溜出军部大院。他正是军统特工王自修,借着送煤的名义,将会议内容听得一清二楚。转过街角,他迅速钻进窄巷,四下确认无人跟踪后,闪入一间密室,从柜中取出电报机。
嘟…嘟…嘟…… 语速极快:“六千余人,步坦炮齐全,年三十晚行动许家寨,代号‘除夕扫穴’。” 片刻,回电至:“尽最大力协助许家寨,党国需要这支抗日队伍,不得有误。” 王自修烧毁电报,收起电台。刚出门不到五十米,忽见一队日本兵迎面而来,为首的正是小泉惠子。他心头一凛:日本人竟已用上无线电测向技术?幸亏出来得及时,否则今日必将暴露……
与此同时,新四军皖北根据地内,彭司令与政委正在主持会议。接到电报,彭司令眉头紧锁:“六千日军配坦克火炮,许家寨危在旦夕。立即回复,同意支援!从龙亢、淮上、双桥固镇等地抽调五百主力,再协调一千名县大队、区小队民兵。我亲自去许家寨,与悟道军长共商抗敌之策。”
“许家寨虽非正规军,但抗日立场坚定,”李政委起身,语气坚决,“如今枪口一致对外,不分党派,不分建制!由我带队,务必把消息和援兵送到!”
夜色深沉,一辆骡车趁月驶出根据地。车辕上坐着当年的李书记、如今的李政委。他裹着厚棉衣,满脸风霜,怀中揣着新四军的联络信与日军兵力部署图。骡车颠簸整夜,直至次日清晨,方抵达许家寨山脚。
“同志,我找悟道军长,有紧急军情!”李政委向岗哨亮出暗号,语气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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