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弥漫着浓重的草药味与烧酒的辛辣气息,混合着泥土的潮湿感,在有限的空间里交织盘旋。悟道躺在底部铺着干草和破旧的棉被上,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胸口的绷带被渗出的血水浸得暗红一片,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微弱的起伏,气息细若游丝。
梁老汉坐在床边,枯瘦的手指搭在悟道的手腕上,眉头拧得更紧了。脉象虚浮无力,时断时续,像风中摇曳的残烛,随时都可能熄灭。他叹了口气,起身从墙角的竹筐里翻出几株晒干的草药,用石臼细细捣成粉末,又从陶罐里倒出少量蜂蜜,混合着温水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用木勺撬开悟道的嘴,一点点喂了进去。
“恩人啊,你可得挺住。当年你救了我孙子,这份恩情老汉一直记在心里,如今该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梁老汉一边轻声念叨,一边用干净的布条擦拭着悟道脸上的泥污,“这世道不太平,小鬼子到处杀人,抢东西。不过你放心,在俺梁家坳,没人会泄露你的行踪。”
屋外,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村口传来村民们下地劳作的吆喝声,夹杂着几声狗吠,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梁老汉的孙子石头刚从山里打猎回来,听到当年救命恩人受伤在自家养伤,就飞快地跑了进来,背着猎枪,手里提着一只野鸡和一只小狍子,看到床上昏迷的悟道,立刻扑过去道,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泪水控制不住夺眶而出:“俺老爹,咱们一定要救活他呀,是谁这么恶毒把他伤成这个样子?,梁老汉道,还能是谁?是该死的小鬼子呗。
“别多问了,”梁老汉看到道他手里的野鸡和狍子道,你赶紧把狍子剥了皮,把肉炖上,你先吃点,然后把汤留着,给你这位爷爷喝,压低声音道,今天正好逢集,你赶紧把野鸡和狍子皮拿到镇上买了,买点三七粉回来,你这爷爷这次伤的不轻。这次在咱们家养伤。记住,千万别跟外人提起他,尤其是遇到穿黄衣服汉奸和鬼子,知道吗?
石头用力点点头,去忙了。爷爷你放心,我会保密的。
梁老汉欣慰地笑了笑,他知道,在这乱世之中,守住这个秘密并不容易。梁家坳虽然地处大别山深处,远离城镇,但偶尔也会有日军和伪军的巡逻队路过,一旦暴露,不仅悟道性命难保,整个村子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接下来的几天,梁老汉每天都会上山采摘新鲜的草药,搭配着三七粉自己珍藏的刀伤药,给悟道换药。悟道虽然有真气护体,可这次伤的实在太重了。石头则每天端水喂饭,帮着清洗绷带,成了爷爷的帮手同时。每天天不亮就去山里打点野味,给悟道爷爷炖汤补充营养。日子一天天过去,悟道在梁老汉和石头的照顾下,昏迷了整整一个月才渐渐有了起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气息奄奄,偶尔还会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一眼四周,随即又陷入沉睡。
这天午后,悟道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透过房间的窗户缝隙照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映入眼帘的是简陋的屋顶,几根横梁上挂着晒干的玉米和辣椒,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草药味。
“水……”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
守在一旁的小石头立刻起来,把悟道扶起来,端来温水给悟道喂下,然后兴奋地道,悟道爷爷你终于醒了: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去给你端鱼汤来,你吃点鱼肉对伤势愈合有帮助。悟道缓慢的摆了摆手道,谢谢你了,我现在还不饿。是你救了我啊,待我康复定会涌泉相报。石头道,“爷爷!你忘记了嘛,我那年十五岁时和我爹去怀远那边走亲戚,我和我爹不小心说错了话,被鬼子追赶,我爹被鬼子打死了,我那时才十五岁,是您老带人救了我呀。您才是我的救命之人啊!在我临走时你还给我两块大洋,我才找到俺老爹啊!悟道想了想,确实有这件事,那都是小事,换作谁都会救你的,可我这次次,是实打实的被你救了,把爷爷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啊!石头道,您不是我救的,你是俺老爹救的。我听俺老爹说,有次在怀远时认出你,本来想去感谢,一转身你就消失了。
这时,梁老汉闻声赶来,连忙道,恩人啊,你快再躺下,好好休息,你这才刚刚好转,不能有大动作,去石头,把鱼汤热热给你的救命恩人喂点汤。一会石头把鱼汤端来,梁老汉把鱼汤用勺子喂到悟道嘴边。悟道贪婪地喝了几口,干裂的嘴唇终于有了一丝湿润,意识也清醒了许多。他看着眼前的爷孙俩,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胸口的剧痛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咳嗽起来,牵动着伤口,咳出的痰液中带着血丝。
“别动,你伤得很重,还需要静养。”梁老汉按住他的肩膀,轻声道,“恩人,你还记得我吗?三年前在怀远县,你从日本鬼子手里救了我家石头。
悟道愣了一下,浑浊的目光在梁老汉脸上停留了片刻,尘封的记忆渐渐清晰起来。他确实记得三年前的那件事,当时他去怀远买食盐时,看到鬼子在追击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带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中年男子被鬼子一枪打中大腿,在这个时候,悟道立刻把孩子抱起来躲进巷子里,翻身道院墙上。这时看到鬼子用刺刀刺杀了那个中年男人。只因为当时是大白天,自己也没有枪。实在救不下中年男子,就把孩子救了下来,后有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元给孩子。没想到时隔三年,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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