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柳胭脂戏谑的眼神,武栎眸光微沉。
“你可一点都没有求人的态度。”
“呵,我连命都不在意了,你觉得我能有什么好态度?”柳胭脂轻嗤一声,眼底尽是讥诮。
武栎起身:“我去找叶雪。”
“站住!”柳胭脂厉声喝止,看了武栎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倒是学会狐假虎威了。”
武栎不以为意地反唇相讥:“你连死都不怕,竟然会怕她。”
柳胭脂被他的话噎住,原本苍白的脸色竟然多了几分红晕,被气得。
“武栎,有些真相,不知道反而是一种仁慈。”
柳胭脂猛地逼近,茶色眸子死死锁住他的双眼:“你母亲的异能,这些年你用得可还顺手?”
“一个被生生夺走异能的废人,在暗星那种地方……你觉得还能活吗?”
“武奕任可不止你一个孩子,却只培养出了你一个。在他眼中,你也不过是他的一件试验品。
“他对自己的亲身骨血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露水情缘的一个女人。”
她试图在武栎眼中找到一丝裂痕,却只看到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荒漠。
“你还真是个怪胎。”柳胭脂终于泄气般跌坐回去。
怪胎?
武栎无所谓地靠向椅背。这个标签,他早已习惯。
智多近妖的他,早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现在不过是被证实了而已。
至于伤心或是难过?
对于那个在记忆里早已经模糊的母亲形象,他从未有过太多执念。
寻找她,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得到想要的答案,武栎将那支血色药剂推了过去。
“血月,知道怎么用吗?”
柳胭脂颔首,将药剂收起。
武栎也顺势站起来。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却有一点疑惑。
“既然这么厌世,为何还要以性命守护这个世界?”武栎忽然问。
柳胭脂蓦地一怔。
厌世?从未有人如此直白地揭穿她。
她厌世吗?
答案是:厌!
厌恶至极!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就像一头巨兽,不断吞噬她所珍视的一切。
她讨厌这个世界。
更讨厌弱者。
弱就是原罪。那些弱者只需哭诉哀求,就让她在乎的人前赴后继地牺牲。
凭什么?
凭什么啊!
“小柳”这个称呼,早已无人唤起。那些曾待她温柔的人,永远定格在回忆里。
她恨。恨魔族,恨弱者,恨所有人,恨这个残忍的世界。
可是……
这个世界,是他们用生命守护的瑰宝啊。
她不能摧毁它。
唯有燃尽这条命,去守护这片他们挚爱的土地。
“或许你厌的不是这个世界,而是那个无力保护所爱之人的自己。”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柳胭脂心上。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武栎的手在门把上停顿了片刻。天光从门外倾泻而入,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格外清晰。
“血月能让你在战场上死得壮烈。这大概是你最后想要的体面。”
门被轻轻合上。
柳胭脂独自坐在阴影里,她缓缓握紧那管血色药剂,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分不清是在哭,还是在笑。
武栎在走廊尽头遇见了等候的叶雪。
“问完了?”叶雪看了眼他身后的方向。
“嗯。”武栎推了推眼镜,“她不会回来了。”
叶雪沉默片刻,忽然踮起脚尖,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难过了。”
她倒不是故意偷听,只是随着修为提升,异能者的听觉越发敏锐,加上缺乏隔音,那些对话不可避免地传入了耳中。
武栎身形微顿。
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在确认母亲死讯的这一刻,心底某个角落正缓缓塌陷,透着刺骨的凉意。
就像是柳胭脂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怪胎,一个害死了自己亲生母亲,被自己亲生父亲创造出来的怪胎。
他这样的怪胎,活该六亲缘薄,生患孤寡。
“曾经我们无力改变什么,但往后,我们可以并肩前行。”
叶雪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暖流,悄然渗进心房,填满了那处空缺。
武栎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他向来习惯将所有情绪隐藏在镜片之后,此刻却有些不知所措。肩头残留的触感透过衣料隐隐发烫,那是他鲜少体会的暖意。
“都已经中午了。”叶雪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暗嗔:小毒物这家伙长得太高,踮脚实在吃力。
“走吧,任东流催我们去食堂。”
明媚阳光穿过廊窗为她勾勒出淡金轮廓,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里,清晰映出他的身影。
驱散了武栎心中的阴霾。
“好。”
武栎快步跟上她的脚步。怪胎又如何?他有一群永远不会抛弃他的伙伴。
……
柳胭脂的事情告一段落。
而叶雪开启万界战场的时间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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