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亭弈局,仙朝隐秘现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坠星原外三百里,一座孤峰之巅,古朴的石亭孑然独立,名曰“望星”。此亭不知何人所建,年代久远,可俯瞰大半云梦大泽的苍茫景象,夜观星宇,别有一番意境。
此刻,晨曦微露,朝霞染红了天际的云层,也为孤峰石亭披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亭中,一方石桌,两张石凳。周长明已先至,并未端坐,而是负手立于亭边,眺望着脚下翻涌的云海与远处若隐若现的龙陨之地轮廓。他依旧身着玄色银纹仙伯袍服,气息内敛,仿佛与这山、这云、这天地融为了一体,唯有那双暗银色的眸子,在霞光映照下,显得愈发深邃莫测。
他没有带任何随从,柳如眉、韩冲等人虽极力要求护卫,却被他阻止。面对一位来自大秦仙朝的元婴巡察使,人多并无意义,反而显得气弱。
骤然间,天际的云层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开,一道青虹如同天外飞仙,无视空间距离,前一瞬还在天际尽头,下一瞬便已轻飘飘地落在了望星亭外。
青光敛去,显出一位身着青色云纹官袍,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洒胸前的中年文士。他看起来约莫四十许人,眼神温润平和,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周身气息圆融自然,若不仔细感知,几乎与凡人儒生无异。但周长明的星辉灵瞳却清晰地看到,此人周身隐隐与周遭天地法则共鸣,其体内蕴含的法力,如同浩瀚星海,深不可测!
正是大秦仙朝巡察使,司徒弘!
“周仙伯,久候了。”司徒弘拱手一礼,态度温和,并无丝毫上使之倨傲。
“司徒巡察使大驾光临,周某有失远迎。”周长明转身,拱手还礼,神色平静,不卑不亢。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言语,却仿佛有无形的道韵在碰撞、交流。司徒弘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看不透这个仅有筑基期修为的“仙伯”。对方身上那股内敛的、仿佛能包容星辰寂灭与万物归墟的独特道韵,让他这位元婴修士都感到一丝心悸。
“仙伯客气了。途经宝地,见气象万千,龙吟星辉,心向往之,故而冒昧相邀,还望仙伯勿怪。”司徒弘笑着步入亭中,很自然地在那张空着的石凳上坐下。
周长明亦在其对面落座,石桌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套白玉茶具,壶中灵茶自沸,清香四溢,正是皇室赏赐的顶级“云雾灵尖”。
“巡察使言重了。越国乃大秦属国,仙朝使者莅临,周某理应尽地主之谊。”周长明亲自执壶,为司徒弘斟上一杯灵茶,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只是好友闲聚。
司徒弘接过茶杯,轻轻嗅了嗅茶香,赞道:“好茶!灵气充盈,意境高远,看来越皇对仙伯甚是看重。”他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点出了皇室与仙伯府的关系。
周长明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陛下隆恩,周某感念于心。却不知司徒巡察使此番巡查越国,可有指教?”
他没有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与这等人物交谈,虚与委蛇反落了下乘。
司徒弘放下茶杯,目光投向亭外苍茫的云梦大泽,语气依旧温和,却带上了一丝郑重:“指教不敢当。本使奉命巡查各方,观气运流转,察山河异动。月前,感应到此地方向有惊天异象,龙气冲霄,星辉蔽日,更有一种……寂灭归墟之意蕴藏其中,非同小可。故而特来一探。”
他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在周长明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如今见得仙伯,方知异象之源。仙伯以筑基之身,竟能驾驭如此磅礴之力,更得越皇册封,开府建牙,实乃万年罕见之奇才。不知仙伯于此龙陨之地,所得何种传承?方才那寂灭归墟之意,又是何种大道?”
问题直指核心!他不仅关注龙陨之地,更关注周长明本身所修之道!
周长明心中凛然,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来意。大秦仙朝,果然对龙陨之地的变故,以及他这个异数,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是……忌惮。
他沉吟片刻,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巡察使见识广博,想必知晓这龙陨之地的些许根脚。却不知仙朝对此地,是何态度?”
司徒弘眼中精光一闪,对周长明的应对颇为赞赏。此子不仅实力莫测,心机亦是不凡,懂得掌握对话主动权。
他捋了捋长须,缓缓道:“仙朝统御四方,监察天下。似龙陨之地这等上古遗泽,仙朝典籍中自有记载。上古真龙‘敖烬’冲击至高境界失败,龙怨与奇毒结合,化为绝地,此事并非秘密。仙朝态度,向来是顺其自然,静观其变。只要不危及社稷稳定,不悖逆仙朝律令,属国内部机缘,仙朝一般不直接干涉。”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周长明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直接干涉,不代表不关注,更不代表没有底线。一旦触及仙朝利益或底线,干涉便会到来。
“至于仙伯所修之道……”司徒弘话锋一转,再次聚焦到周长明身上,语气带着一丝深意,“寂灭归墟,乃天地至理,然掌控此道者,古来稀少,皆非易与之辈。仙伯能得此道认可,并融龙族星辉之力,形成自身独特体系,福缘之深,令人惊叹。只是……此道过于霸道险峻,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仙伯还需谨慎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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