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捧着陶瓷碗,几乎将整张脸埋进冬瓜薏米汤里,玳瑁眼镜滑到鼻尖也浑然不觉。蒸腾热气模糊了镜片,却遮不住她眼中比实验室荧光试剂更耀眼的光彩。瓷勺碰撞碗沿的叮当声中,她鼓着腮帮子含糊道:“这薏米吸饱了冬瓜清甜,咬开居然还有爆浆口感!比我研发的水凝胶控释技术还绝妙!”说罢又猛灌一口,喉结滚动间,颈侧珍珠项链也跟着轻轻摇晃。碗底沉淀的薏米仁在汤汁里若隐若现,像极了海蓝星海底那些会发光的珍珠贝。
苏沐橙保持着模特般的优雅姿态,骨节分明的手指捏着竹签,如同拿捏高定礼服般夹起虾仁。裹着琥珀色醋汁的虾仁离开瓷碟,滴落的汁水在碟中绽开细密涟漪,与碟底手绘的游鱼图案相映成趣。她轻启朱唇咬下虾肉,耳坠上的月光石随着咀嚼微微晃动,恍惚间似有海蓝星的浪花坠在耳畔。酸甜的醋汁裹着虾肉的弹牙口感在舌尖绽放,她忍不住眯起眼睛,仿佛尝到了记忆里海蓝星东海岸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下的咸鲜海风。
当夕阳将街区浸染成浓稠的琥珀色,食堂门被猛地撞开,裹挟着咸腥海风与柴油味的热浪扑面而来。龚建的擦汗毛巾像面褪色战旗挂在脖颈,边缘结满盐霜,运动背心后背的汗渍晕染出不规则的深色纹路,每道褶皱都残留着哑铃碰撞的金属回响。他推门的劲风惊得屋檐风铃乱响,连墙角招财猫摆件都跟着摇晃——那招财猫举着的左手突然“咔嗒”一声歪向一边,仿佛被这股莽劲吓得慌了神。
杨思哲踏着满地碎金般的夕照走进来,藏青色亚麻衬衫在海风中鼓成风帆,解开的领口露出小麦色皮肤,泛着层薄汗。衬衫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落,随着他的步伐在衣摆间晃荡。他随意将袖口卷到肱二头肌,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二手展厅的皮革味混着檀香在空气中弥散。这个平日玩世不恭的男人,此刻眼神亮得如同饿极的野狼,连眼角的笑纹里都盛满了迫不及待的渴望。
“老板!”龚建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餐桌前,掌心重重砸在桌面,震得小瓷碟跳起踢踏舞,盐罐里的细盐簌簌洒落。他扯开领口拉链,露出晒红的脖颈,喉结像打了结的麻绳上下滚动,海风把他沙哑的嗓音都磨出了毛边:“来份香到天灵盖炸开的硬菜!配酒能扒三碗饭,少一粒米跟您急!”话音未落,他的肚子适时发出响亮咕噜声,仿佛藏着个随时要冲破肚皮的小兽,逗得杨思哲憋笑到肩膀直抖,连头顶的吊灯都跟着微微晃动。
杨思哲晃到黑板菜单前,修长手指戳着素炒时蔬价目,故意拖长语调:“瞧瞧这菜单,清汤寡水得能照见菩萨脸!”他突然转身,单手抚胸作势晕倒,另一只手夸张地指着空荡荡的胃袋:“救命恩人!快赐道‘肉山肉海’!要肥得像刚出炉的云朵,入口即化;香得能让整条街的狗集体撞门!”说罢还夸张地抱住自己的腰,仿佛那里已瘦得能塞进拳头,连腰间皮带都松了两格,在裤腰上晃悠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暮色漫进厨房,古月擦拭青花瓷盘的动作骤然停滞。腕间银质香菇造型袖扣,在夕阳余晖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迹,冷冽银光与瓷盘青花纹路的靛蓝交相辉映。他利落地挎上手工竹篮,亚麻围裙带转身时如蝶翼轻颤,不经意扫过调料架,八角的醇厚、桂皮的辛香与陈皮的微苦顿时倾泻而出,在暖黄灯光里跳起华尔兹。
“稍等片刻。”他的声音像浸过老茶的檀木,沉稳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金属冰箱门滑开,冷气裹挟着新鲜食材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冷藏层里,早晨采买的食材整齐排列,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他戴着隔热手套取出裹保鲜膜的五花肉,指尖残留着冰箱寒意。指腹按压肉面,红白相间的肌理泛起涟漪般纹路,又缓缓复原,大理石花纹在灯下流转温润光泽,竟与苏沐橙戏服上金线绣的牡丹有几分相似。
“还好今早多备了些。”他将肉条轻放案板,刀尖与瓷盘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保鲜盒里的青椒表皮油亮,自然皱褶仿佛藏着山野晨露。凑近深吸,辛辣气息混着青涩草木香直冲脑门,比新泡的雨前龙井还要提神。挑选蒜苗时,他半跪在瓷砖上逐根端详——根部白净如玉,叶片翠绿欲滴,但凡瞥见虫眼便摇头放回筐中。指尖掐断蒜苗瞬间,带着葱香的汁水飞溅而出,在暮色中凝成透明琥珀珠。
竹篮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带露青椒与青翠蒜苗静静相依。窗外蝉鸣忽地变得温柔,与隔壁巷口飘来的戏曲声,在蒸腾热气里谱写出专属于烟火人间的美食小调。
厨房再度热闹起来,复古的老式挂钟滴答声中,冷水锅里的五花肉咕嘟冒泡,仿佛藏着无数欢快跳跃的金色小太阳。古月挽起袖口,露出腕间拜师时系的红绳平安结,那抹鲜艳的红在翻飞的蒸汽里若隐若现,绳结处还坠着一枚刻有“食安”二字的银质小牌,随着他的动作轻轻碰撞,发出细微清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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