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杰波那带着几分痞气的熟悉笑脸,以及他身后菲儿微微抿起的嘴唇和小呆不安地搓着衣角的神情,阿弥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这不是重逢的喜悦,而是刚刚被雷霆贯穿、血肉焦糊的剧痛记忆,以及那种连灵魂都被瞬间蒸发的虚无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
就在莉娜如同上一次循环中那样,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淡色的嘴唇即将开启,吐出那些冰冷而疏离的、打发走这些“不速之客”的字眼时——
“等等!莉娜小姐!”
阿弥猛地向前踏出一步,靴底与粗糙的岩石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硬生生截断了那即将发生的、通往既定悲剧的对话。
莉娜有些错愕地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但更多的是一种茫然不解。她从未见过阿弥如此……失态,如此强硬。
小夜也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喉咙里发出一个细微的、带着疑问的咕噜声。
阿弥深吸了一口矿洞中带着霉味和尘埃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的目光先是紧紧锁住莉娜,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凝重,然后猛地转向同样因为他这突兀举动而愣在当场的杰波一行人,沉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不能让他们走。这一次,我们必须一起行动。”
“阿弥?”莉娜的眉头彻底拧成了一个结,语气中的质疑几乎要满溢出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之前的计划……”
“我知道这很突然,听起来甚至像疯话。”
阿弥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他的眼神异常锐利,深处翻涌着莉娜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从地狱归来的疲惫与沉重。
“但我没有疯,也没有哪怕一丝开玩笑的心情。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关乎我们所有人——包括你,我,小夜,以及他们——的生死存亡。”
他顿了顿,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在艰难地吞咽着那份源自死亡记忆的苦涩。
他的目光转向杰波,那眼神复杂得让杰波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杰波,还有菲儿,小呆……以及后面那位……先生。你们,信我吗?”
被点到的波比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地站在阴影里,只有兜帽轻微地动了一下。
杰波收起了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容,与身旁的菲儿快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与凝重。
他重新看向阿弥,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此刻变得认真起来,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也低沉了几分:
“阿弥兄弟,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但你现在这样子……眼神里的东西,不像装的。你说说看。”
阿弥再次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借此汲取讲述那匪夷所思经历的勇气。
他开始叙述,从最初的、被黑色潮汐中无数扭曲魔物撕扯、吞噬,在极致绝望中听到那仿佛来自世界之外的、冰冷而宏大的齿轮转动声,并骤然回到与杰波初遇的这个时间点开始。
他详细描述了如何凭借这份“预知”,与莉娜提前布置防御阵法,如何在那艰难的第二夜险象环生,最终成功守住;
如何意外地遇到那位气质不凡的家主银月·夜影,并得到其短暂的庇护;
如何在第四天因为物资与杰波等人爆发冲突,又迫于形势不得不尴尬地合作……
以及……那刚刚发生的、如同最深沉的噩梦般挥之不去的第四夜。
当他描述到大地如同拥有生命般隆起、化作顶天立地的岩石巨人,脚下坚实的地面化为吞噬一切的黑暗虚空时,莉娜和杰波等人的脸色已经变得无比凝重。
而当他说到那个悬浮于半空、周身缠绕着毁灭性雷霆的精灵灵主,以及其召唤出的、仅仅存在于传说与史诗中的英雄——“雷殛之枪”阿拉米尔时。
阿弥更是刻意加重了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
“……他的力量,完全超出了我们的理解,颠覆了常理。银月家主亲口判断,那契约灵……存在至少一项,甚至多项S级的恐怖数值!”
阿弥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细微的颤抖,仿佛那被炽热雷枪贯穿胸膛、五脏六腑都在瞬间碳化的极致痛苦,依旧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随着回忆而灼烧。
“强大如银月家主,被对方随手一击便重创坠入虚空;火凤倾尽全力的【涅盘】冲击,凭借魔具解放带来的高额免伤,也仅仅阻挡了他几秒钟……
莉娜小姐你所有的契约灵……全部,被那肆虐的雷光在一瞬间击溃、消散……”
他说到这里,目光与莉娜短暂交汇,最终还是隐去了关于她最后时刻召唤出的那个诡异刺客的细节,只是用一个沉重的眼神传递了未尽之语。
莉娜的瞳孔微不可查地收缩了一下。
“杰波,你的金刚虎,力量爆发到极致,甚至无法在那雷霆护盾上留下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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