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宣纸之上,墨迹淋漓,杀气透纸:
“掌中三尺剑,
不斩塞外狼。
专剔君侧骨,
血染紫薇堂!”
四句诗如四道惊雷,炸响在御花园中。
秦承恩捏着宣纸的手指,指节惨白,剧烈颤抖。
他那张温润的面具之下,是如同被活剥了皮的森冷和愤怒。
这哪里是诗?这分明是点着他的鼻子骂,还要将他连根铲除啊!
刚才秦承恩还在想,龙晨的“忠君”会写得太软或太硬。
结果他写出的,是极致的“忠”——忠于公理,杀尽奸佞。
而龙晨对他的试探——“你练过几手”,以及对王埔灭口案的含沙射影,都让秦承恩意识到,自己已在龙晨眼中已经暴露无遗!
他心中怒火滔天,口中泛起一股腥甜,那是被他生生咽下去的血气。
秦承恩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好诗。龙侯爷……气魄惊人,忠义无双。”
他必须认,因为龙晨的“剑”不指向皇权,而是指向“君侧骨”,谁敢反驳,谁就是自认“君侧骨”!
龙晨随手扔了笔。
墨汁溅在桌案上,像几滴干涸的血。
他没有看秦承恩,也没有看那些呆若木鸡的进士,而是转身,拱了拱手。
转身,大步离去!
魏战与屠夫两尊煞神左右开道,硬生生在拥挤的人群中犁出一条路。
红袍猎猎,背影如枪。
“龙晨!你站住!”
榜眼周显终于回过神,色厉内荏地吼道:“琼林宴未散,你身为状元擅自离席,这是御前失仪!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龙晨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懒得回。
只留下一道冷淡至极的声音,在御花园上空回荡。
“满园鬼魅,阴气太重。”
“我怕脏了这身状元袍,回去,没法祭奠英灵!”
......
冠军侯府,书房。
李清歌静立窗前,手中捏着几份刚送来的密报。
“宴会如何?”她问。
“下了战书,捅了一刀。”
龙晨解下那身状元袍,随手扔在椅背上,露出了里面的劲装,“他忍住了,但绷不住了。”
李清歌将密报递过去,“意料之中。他不仅忍住了,动作还很快。”
龙晨接过扫了一眼。
密报上只有寥寥数语:未时三刻,国舅府后门,五辆挂着“秦氏布行”招牌的马车驶出,行迹隐秘,分散向城外驶去。
“秦氏布行……”龙晨手指敲击着桌面。
“这是影阁在京都最大的洗钱窝点,也是秦承恩的小金库。他怕我借着‘查案’的名义直接发难,所以想把见不得光的东西先送走。”
“你打算怎么做?直接截车?”李清歌皱眉,“如果车上只是普通财物,或者干脆是空的,你就会被文官集团反咬一口,治你个‘劫掠皇亲、擅杀无辜’的罪名。”
“截车?那太小家子气了。”龙晨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京都舆图前。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个占据了半条街的庞大府邸上——国舅府。
“我要动的,是他的根。”
“既然他想藏,那我就把他的窝给扒了,让他无处可藏。”
李清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你有搜查令?陛下虽然给了你尚方宝剑,但无凭无据搜查当朝国舅的府邸,这是大忌。”
“谁说我要搜查了?”龙晨转过身,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让人心底发寒。
“我是京兆府尹,掌管京畿治安与防务。国舅府有一处逾制建筑,紧邻着大乾太庙,一旦走水,后果不堪设想。”
“如今冬干物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啊。”
龙晨指了指舆图上国舅府的位置,又指了指仅仅一墙之隔的宏伟建筑群——太庙。
“国舅府乃百年老宅,木料陈旧,极易走水。万一烧着了国舅爷事小,若是火势蔓延,惊扰了隔壁太庙里的列祖列宗,那可是夷九族的天大罪过。”
“所以……”龙晨眼中寒芒一闪,“本府尹决定,以‘京畿防火督查’之名,对国舅府进行一次全方位的——“太庙安危稽查!“
李清歌心头一凛。
在大乾,太庙神圣不可侵犯。
以此为名,京兆府尹就有权对周边建筑的隐患进行督察和强制拆除,将国舅府的逾制行为,直接上升到“对祖宗大不敬”的谋逆高度。
这哪里是检查?
这分明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光明正大地抄家啊!
“魏战!”龙晨一声低喝。
“末将在!”门外,魏战大步入内,一身铁甲铿锵作响。
“传我府尹令!”
“集结京兆府所有捕快、绣衣使三百、玄甲卫三百!全副武装,带上破门锤、水龙车!”
“再去把柳京给我拎过来!”
片刻后。
柳京气喘吁吁地跑进书房,手里还抓着半个没吃完的包子,嘴角全是油光。
“侯……侯爷,您找我?”
龙晨指了指书桌上的空白宣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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