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渡人带着收取的“船资”,回到了小舟那永恒的阴影中,如同化作了礁石的一部分,再无动静。只留下陈凡独自站在冰冷荒凉的“遗言礁”上,四周是永无止境的、充满了绝望与不甘的噪音背景。
他紧握着手中那颗沉重滚烫的“帝陨”暗金结晶,感觉它像一块烙铁,不仅灼烧着他铠甲构成的“手掌”,更仿佛直接烫在他的意识核心上。结晶内部那暗金色的龙气缓缓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严与陨落的不甘,仅仅是持有它,就让陈凡感觉自己的存在变得格外“显眼”,仿佛黑暗中举着的火把。
(心理活动: “意想不到的注视”……摆渡人指的是什么?这颗结晶的原主人,难道还有什么残留的意志或者追随者,能追踪到这里?)
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体内邪种那突如其来的、极其微弱的悸动。这悸动并非以往那种冰冷的暴戾或渴望,而是一种……共鸣?一种遇到了同类的、带着某种古老沧桑意味的震颤?
(心理活动: 邪种怎么会对一颗帝王临死前的“回响”产生共鸣?难道这帝王也与“古船”、“方舟”有关?还是说,邪种本身,就与某些陨落的至高存在有着某种联系?)
他尝试着去深入感知那股共鸣,但邪种仅仅悸动了那么一下,便再次陷入了死寂,仿佛刚才只是错觉。唯有那颗“帝陨”结晶,依旧在掌心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陈凡不敢在此地久留。他拖着沉重疲惫的铠甲身躯,找了一处相对背风、能够观察到小舟和大部分礁石区域的凹陷处,艰难地坐了下来。他需要利用这段“停泊休整”的时间,尽快恢复一丝力量,并理清头绪。
他首先检查自身状态。意识依旧虚弱,如同随时可能熄灭的烛火。那缕阿雅留下的温暖气息已经微不可查,仅仅能维系他意识不散。胸口那枚由账簿所化的契约印记,在强行捕获“帝陨回响”后,也变得极其黯淡,只能维持最基本的、对铠甲躯壳的绑定和对周围“回响”噪音的微弱隔绝。
(心理活动: 太弱了……现在的我,恐怕连一个最低级的“回响”都难以对抗……)
他尝试吸收这片海域中弥漫的、那种阴冷死寂的能量来补充自身,却发现这股能量与他的意识、与契约印记、甚至与那邪种都格格不入,不仅无法吸收,反而会加剧他的消耗和不适。
(心理活动: 看来,在这里,唯一的“补给品”就是那些“回响结晶”……但收集它们本身就需要消耗力量,而且还会引来未知的风险……这简直是个死循环!)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颗“帝陨”结晶上。这颗结晶蕴含的能量和精神烙印远超他之前收集的所有结晶,如果能安全地吸收掉其中一部分……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摆渡人的警告言犹在耳。而且,直觉告诉他,贸然吸收这种级别的“回响”,后果不堪设想,很可能直接导致意识被其中残留的帝王意志冲垮,或者真的引来那所谓的“注视”。
(心理活动: 不能吸收……但或许……可以尝试着,有限度地……“借用”它散发出的那一丝威压?)
他回想起之前捕获结晶时,那暗金回响散发出的、令周围其他声音碎片都为之辟易的帝王威严。如果他能够引导出其中一丝,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是否能够在这片危机四伏的礁石上,营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禁区”,吓退那些躁动的低级回响,从而减少自身维持防御的消耗?
这是一个冒险的尝试,但比起直接吸收,风险似乎要小一些。
他深吸一口“气”,将残存的精神力量集中起来,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颗“帝陨”结晶,并非汲取,而是如同拨动琴弦般,尝试去共振,去引动其中蕴含的那一丝“威严”的意蕴。
起初,结晶毫无反应,内部的暗金龙气依旧缓慢流转。
陈凡没有放弃,持续地、极其耐心地进行着尝试。他将自己的意志,模拟成一种“臣服”与“引荐”的姿态,仿佛在向一位沉睡的帝王祈求一丝余荫的庇护。
终于,在他精神力量即将再次耗尽的前一刻——
嗡……
“帝陨”结晶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丝微不可查,却带着凌驾众生、俯瞰山河般厚重威压的暗金色涟漪,以结晶为中心,缓缓扩散开来,笼罩了陈凡周围大约三步的范围。
这涟漪所过之处,那些原本在周围盘旋、试图靠近的混乱声音碎片,如同遇到了天敌,发出了惊恐的尖啸,瞬间退散开来,不敢再越雷池半步!就连那无所不在的、令人疯狂的噪音背景,在这三步范围内,都仿佛被隔绝、削弱了许多!
(心理活动: 成功了!)
陈凡心中一喜,立刻感觉到维持自身意识清醒和铠甲基本活动的压力减轻了不少。虽然引动这一丝威严同样需要持续消耗精神力量,但比起之前被动防御所有噪音侵蚀的消耗,要小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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