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王的工作室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昏黄摇曳的灯光(不知是何种能源驱动,光线稳定得反常)照在堆积如山的怪异收藏品上,投下扭曲变幻的影子。那股混合了机油、化学品和羊皮纸的气味,此刻似乎也变得更加尖锐,刺激着人的鼻腔和神经。
破烂王那双异样的眼睛——一只透过厚重水晶镜片紧盯着陈凡,另一只机械眼则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如同捕猎者锁定猎物——带来的压力,几乎化为实质。
“琥珀星枢……永寂之痕……”破烂王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解剖刀般的锋利,“小子,你知不知道你拿着的是什么?又知不知道,你把它搞成了什么样子?!”
他猛地从工作台后绕出来,动作出乎意料的敏捷,干瘦的身躯几乎要贴到陈凡面前,那股浓烈的药剂和金属味扑面而来。林辰下意识地又向前半步,手臂微抬,但破烂王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死死盯着陈凡,或者说,盯着他手中那枚裂痕触目的指南针。
陈凡没有后退,强迫自己迎上那两道极具穿透力的视线。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退缩或隐瞒,都可能让事情走向不可控的方向。
“我知道它是指引离开这里的关键。”陈凡的声音透过铠甲传出,低沉而清晰,努力维持着镇定,“也知道它被一股不受我完全控制的力量污染了。我来找你,就是因为听说你有办法处理这类‘异常’。”
“不受控制?”破烂王嗤笑一声,那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少他妈跟老子打马虎眼!‘永寂之痕’!这是最根源的‘终结’与‘虚无’概念侵蚀秩序造物留下的痕迹!普通的迷失者,哪怕是那些在滩涂上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条,沾上一点都早就烂透了!可你还能站在这里,虽然你身上那股‘味道’让我这老鼻子都快吐了,但你的‘存在’还很稳固!”
他那只机械眼的红光更加炽烈,快速扫描着陈凡全身,尤其是胸口:“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混乱、秩序、强制、统御、终结、还有一丝……古老的守护?全都乱七八糟地搅和在一起,居然还能维持一个诡异的平衡?小子,你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还是倒了什么血霉,才变成现在这副鬼样子的?”
这番话让旁边的星芒和林辰都露出了惊容。他们虽然也察觉到陈凡身上的力量复杂,但没想到破烂王一眼就能剖析得如此深入、如此……骇人听闻。
陈凡心头也是一震,这老家伙的眼力毒得吓人。但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我怎么变成这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不能修复它?需要什么代价?”
他直接切入核心。跟这种精明到骨子里、又明显对“异常”充满研究狂热的家伙绕圈子没有意义。
破烂王的目光终于从陈凡脸上移开,重新聚焦到那枚指南针上,眼神中的狂热和探究稍稍压制,换上了商人般的算计和工匠般的挑剔。他伸出干枯、指节粗大、沾满各种污渍的手:“给老子仔细瞧瞧。”
陈凡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指南针递了过去。林辰和星芒都绷紧了神经,阿月更是小声惊呼了一下。
破烂王小心翼翼地接过,没有直接用手触碰那苍白的裂痕,而是从围裙口袋里摸出两片薄如蝉翼、泛着银光的金属镊子,夹住指南针的边缘,举到眼前,那只机械眼再次发出细微的调整声,红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针体每一寸。
工作室里只剩下设备轻微的嗡鸣和破烂王偶尔发出的、意义不明的啧啧声或吸气声。
过了足足两三分钟,他才放下镊子和指南针(放在工作台上一块干净的黑绒布上),长长地吐出一口带着机油味的浊气。
“难。”他吐出一个字,语气沉重,“非常难。”
“修复不了?”星芒忍不住问道,声音里带着失望。
“谁说修复不了?”破烂王猛地转头瞪了她一眼,“老子说的是‘难’,不是‘不行’!这‘琥珀星枢’本身的制造工艺和蕴含的‘星序契约’规则,极其精妙古老。单是理解它的结构,就需要时间和对应的知识储备。而这道‘永寂之痕’……”他指着那道苍白裂痕,“它不仅污染了星枢的物质外壳,更侵蚀了其内部的规则铭文,甚至可能干扰了它与某些‘上位坐标’的隐性连接。要祛除这种层级的污染,需要用到几种非常稀有、甚至可能已经绝迹的‘反概念材料’,以及……”
他顿了顿,那只正常的肉眼瞥向陈凡,眼神意味深长:“……以及,可能需要对‘污染源’本身,进行一定程度的‘理解’或‘压制’。否则,就算暂时修复了,也可能因为污染源的持续影响而再次崩溃。”
陈凡明白了。修复不仅需要材料和手艺,可能还需要他配合,或者提供关于邪种的信息、力量样本。
“你需要什么材料?”林辰开口问道,“或许我们知道一些线索。”
“哼。”破烂王哼了一声,转身从背后一个堆满卷轴的架子上,熟练地抽出一张边缘破损、颜色发黄的厚实皮纸,拍在工作台上。皮纸上用潦草却精准的线条和符号,画着几种奇形怪状的物品,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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