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枭的指尖夹着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照片的像素不算高清,背景是橄榄树下的白色露台,一群人围坐在一起,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温暖而惬意。
可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照片右下角的两个身影上。
林晚星坐在藤椅上,侧身对着镜头,正低头调试着小提琴,阳光照在她微垂的眼睫上,镀上了一层金边。而离她不远的另一张藤椅上,秦风穿着浅灰色休闲西装,正侧耳听着身边的女人说话,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两人之间隔着两张椅子,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任何交流,甚至没有看向彼此的方向。
这只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沙龙合影,拍的是整体氛围,他们俩不过是恰好被框进了同一个角落的背景板。
可陆寒枭的呼吸,却一点点变得沉重。
“这张照片是昨天下午在Ins上发布的,发布者是希腊本地的一位画家,也是那次艺术沙龙的参与者。”特助站在办公桌前,大气不敢出,声音压得极低,“我们监测到的时候,转发量还不大,已经联系平台进行了限流处理。”
陆寒枭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照片上的秦风。
那个男人嘴角的笑意,在他眼里像是一种无声的挑衅。他想起林晚星从克里特岛回来后那些欲言又止的瞬间,那些飘忽不定的眼神,那些看似无意的闪躲——所有被他归结为“旅途疲惫”或“艺术思考”的细节,此刻都像拼图一样,在这张照片的催化下,拼凑出一个让他心惊的真相。
她不是累了,不是在思考音乐,她是在隐瞒。
隐瞒秦风也在岛上的事实,隐瞒他们曾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过同样的空气,隐瞒这场被她刻意从分享中剔除的“巧合”。
“他什么时候去的克里特岛?”陆寒枭的声音低沉得像结了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查了入境记录,”特助递上一份文件,“比林小姐晚两天,用的是商务签证,入境理由是‘考察当地文化产业合作项目’。”
商务考察?
陆寒枭冷笑一声,指尖重重地戳在照片上秦风的身影上。“他秦风的产业版图,啥时候扩张到希腊的文化产业了?”
特助不敢接话。谁都知道,秦风这几年一直在国内深耕科技领域,跟希腊的文化产业八竿子打不着。所谓的“商务考察”,不过是个冠冕堂皇的借口。
真正的目的,昭然若揭。
陆寒枭拿起照片,指尖几乎要戳穿纸页。他想起林晚星回来那天,在机场抱着孩子们时眼里的温柔,想起她分享沙龙经历时脸上的兴奋,想起她靠在他怀里说“谢谢你”时的依赖——那些他曾视为关系缓和的证据,此刻都变成了刺向他的利刃。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在骗他。
在他为她重拾音乐梦想而真心高兴的时候,在他为她推掉工作陪伴左右的时候,在他努力想驱散那层莫名隔阂的时候,她心里藏着这样一个“秘密”。
他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还傻傻地以为,他们真的在朝着好的方向走去。
“呵。”陆寒枭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眼底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连带着办公室里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特助缩了缩脖子,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他跟了陆寒枭这么多年,太了解这种平静下的汹涌——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总裁,需要……处理一下秦先生那边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陆寒枭没有回答,只是拿起照片,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步伐很大,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即将爆发的火山口上。
走廊里的员工看到他阴沉的脸色,都下意识地低下头,连呼吸都放轻了。谁也不敢上前搭话,那股低气压实在太可怕了,像酝酿着一场毁灭性的风暴。
电梯下行的数字跳动着,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陆寒枭盯着电梯门上映出的自己,脸色阴沉得可怕,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从收到秦风入境克里特岛的消息开始,那根怀疑的刺就一直扎在他心里。可他选择了相信林晚星,相信她不会对自己撒谎,相信他们之间那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足以抵御外界的干扰。
现在看来,是他太天真了。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陆寒枭大步走了出去,径直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阳光正好,花园里的桂花开得正盛,香气弥漫,可他却觉得刺鼻得厉害。
客厅里静悄悄的,张妈正在厨房准备下午茶,隐约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陆寒枭的目光扫过客厅,最终落在了阳台的方向。
林晚星坐在藤椅上,怀里抱着陆承宇,手里拿着那本深蓝色的五线谱,正低声哼唱着什么。阳光照在她身上,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侧脸温柔得像一幅画。陆承宇趴在她怀里,小脑袋随着她的哼唱轻轻晃动,嘴里还叼着一个安抚奶嘴,看起来惬意又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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