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璃心中本就因北境战事和父皇病情而忧虑,哪有心思理会这种小女孩般的攀比,只是淡淡应了一句:“驸马有心了。”便不再多言。她起身,走到柳贵妃席前,与安静乖巧的轩辕玉瑶说了几句话,目光却不时扫过全场。
她注意到,二皇子轩辕景璋独自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脸色阴沉,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极为紧张,与周围节庆氛围格格不入。而皇后赵氏,除了必要的应酬,大部分时间注意力都放在幼子轩辕景琅身上,对他呵护备至,却对已成年的儿子轩辕景璋和女儿轩辕玉宁显得有些冷淡,甚至刻意回避目光接触。
这种反常的母子关系,让明璃心中的疑虑更深,总觉得有一股暗流在平静的表面下涌动。宴会的气氛实在令人窒息,她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
终于,她寻了个借口,向皇后禀报:“母后,儿臣挂念父皇病情,想去寝殿探望片刻。”
皇后似乎也乐得她离开,挥了挥手:“皇太女孝心可嘉,去吧。”
明璃如蒙大赦,立刻起身离席。她打算探望完父皇后,便即刻返回公主府。她记得去年除夕,是和沈清韵一起在府中阁楼看的焰火。那时虽也面临压力,但至少身边有知己相伴。今夜,她格外渴望那份难得的宁静与理解。
* * * * * *
景和十二年腊月廿九,夜渐深。
漠北夏军大营,中军大帐。
炭火渐弱,轩辕明凰与萧越刚结束谈话,正准备各自休息,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亲卫的禀报声:“殿下!紧急军情!”
一名浑身覆盖冰雪、脸色冻得青白的斥候队长被带入帐内,他来不及行礼,便气喘吁吁地急报:“殿下!萧将军!我军多路斥候冒死深入漠北百里探查,均未发现金国主力大军集结的迹象!各处所见烟尘、营寨痕迹,经仔细辨认,多为虚设!仅有小股游骑活动,其行为更像是疑兵,骚扰、迟滞我军,而非寻求决战!”
帐内气氛瞬间凝固。萧越猛地站起:“果然!我今日追击的那股骑兵,战力孱弱,现在看来,分明是诱饵!”
斥候队长继续道:“还有,从四处逃亡的蒙古部族人口中得知,金军各部袭扰虽频繁,但往往抢掠少量物资后便迅速撤离,并不占据草场,也未见后续移民跟进。其目的……更像是为了制造恐慌和吸引我军注意力!”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虚张声势的营寨、不堪一击的游骑、只扰不占的战术……金国在漠北的行动,根本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轩辕明凰瞳孔骤缩,猛地扑到舆图前,目光如电,迅速扫过漠北,然后猛地东移,落在辽东——营州、锦州、渝州!她脑海中电光石火般闪过妹妹密信中提及的“围魏救赵”之策……一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形成!
“不好!”明凰失声低喝,“漠北是佯攻!金国的真正目标,是辽东!他们想趁我北境主力被吸引至漠北,辽东空虚之际,突袭营、锦诸州!”
萧越也瞬间明白过来,脸色大变:“辽东防线漫长,各州兵力分散,若被金国集中精锐突袭一处……”
“必须立刻回援!”明凰再无犹豫,眼中尽是决然,“传令全军!即刻拔营!丢弃一切不必要的辎重,轻装简从,全速东进,目标——渝州方向!务必抢在金国之前,堵住缺口!”
“遵命!”萧越和闻讯赶来的韩刚齐声领命,转身冲出大帐。
片刻之后,原本渐趋安静的夏军大营,号角长鸣,战鼓擂动!无数士兵从温暖的帐篷中冲出,迅速整装列队。篝火被踩灭,锅灶被抛弃,整个军营以一种惊人的效率运转起来,铁流再次开始涌动,这一次,方向直指东方!战争的真正重心,在这一刻,发生了致命的偏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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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和十二年腊月廿九,深夜。
北境,营州,懿州县城外,营州边军第三大营。
营地里,刚刚经历了一顿简单年夜饭的士兵们,还沉浸在些许节日的氛围中。远处懿州县城方向,依稀传来零星的爆竹声,更衬得这边境军营的夜晚有几分孤寂。哨兵在了望塔上搓着手,呵着白气,望着远方漆黑的雪原。
突然,哨兵的耳朵动了动。起初,他以为那是风声,或是县城方向爆竹的余响。但很快,那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是马蹄声!成千上万马蹄敲击冻土发出的沉闷声响,如同滚雷般从远处的黑暗中传来!
“敌袭——!”哨兵用尽平生力气,发出了凄厉的警报!几乎同时,营中警钟长鸣!战鼓声、号角声撕裂了除夕夜的宁静!
然而,已经太晚了。还没等大部分士兵从帐篷中冲出,穿戴好盔甲,黑压压的金国骑兵就如同潮水般涌入了营地!他们显然对夏军营地的布局了如指掌,精准地冲向粮草堆放处、马厩和中军帐房!火把被扔上帐篷,箭矢如雨点般落下,瞬间,整个大营陷入一片火海和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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