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没用。”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绝望只会让我们死得更快,或者变成它们的一部分。”她看向阿信,“阿信,持续扫描,过滤掉最强的背景干扰,寻找能量场相对稳定的区域,任何可能提供临时庇护的地方。这是命令。”
她的目光转向仍在发抖的墨非:“墨非,你的‘感觉’,现在是我们最重要的预警系统,比任何仪器都可靠。集中精神,但不要被它们吞噬。有任何不适,任何危险的预感,哪怕再细微,立刻说出来。明白吗?”
最后,她的目光落回自己那只失灵且不断传来诡异共鸣感的机械右臂上。“至于这个…”她再次尝试微调内部能量回路,回应她的却只有更强烈的、来自环境共鸣的刺痛,仿佛这只手臂不再完全属于她,而是与这片废墟产生了某种深刻的、令人不安的联系,“…可能既是麻烦,也可能是我们唯一的线索。”
阿信依言,忍着腿痛和头晕,艰难地调整着扫描仪的参数,试图滤掉那狂暴得令人窒息的能量背景。汗水不断从他额角滑落,混合着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渍,滴落在冰冷的扫描仪外壳上。“东北方向…约一点五公里外…扫描到一个大型结构体的内部,能量场相对…平缓一些。像是风暴眼里短暂的平静。但是…”他的声音沉重起来,“路径上的读数极其混乱,充满了…高强度的回响聚集点,还有多个时空褶皱的标志…这条路…”
“只能赌一把。留在这里就是等死。”凌霜咬牙,打断了他的犹豫,“墨非,带路。依靠你的感觉,避开让你感觉最不好、最‘嘈杂’的方向。”
墨非脸色苍白如纸,他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着,似乎在无声地对抗着周围无尽的精神噪音。几秒后,他猛地睁开眼,伸手指向一个略微偏离阿信扫描仪所指的方向,声音依旧发颤,却多了一丝确定:“…这边…稍微‘安静’一点…但只是…相对…”
移动变成了一场对意志和肉体的残酷折磨。阿信几乎无法独立行走,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凌霜的左肩上。每挪动一步,她的伤腿和左臂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右肩的断口和机械臂的异常共鸣则持续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和恶心感。墨非在前方引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如同行走在布满了隐形刀刃的雷区,他的身体时刻紧绷着,感知着无形中的危险潮流。
他们穿梭在巨大的、由非欧几里得几何构成的废墟迷宫中。时而需要攀爬那些倾颓的、材质冰凉且偶尔会突然变得虚幻、让手几乎穿透过去的阶梯;时而需要艰难地绕过一些悬浮在半空中的、布满未知发光符号的巨石板块,那些符号在幽暗的环境光下仿佛拥有生命般缓慢流动、变幻。
周围的“记忆回响”随着他们的深入,变得越来越密集,越来越…具有侵略性。
他们被迫路过一个不断重复着某种爆炸或崩塌场景的区域,灼热的气浪和绝望的尖啸虽是能量幻影,却几乎以物理形式冲击着他们的意识屏障,让墨非痛苦地闷哼出声;他们不得不穿过一条令人窒息的长廊,两侧墙壁上凝固着无数张扭曲痛苦的面孔,无声地张开嘴,仿佛在永恒地哀嚎,墨非几乎是被凌霜硬拖着才走完那段路;有一次,阿信因为腿痛和分神,险些一脚踏足一片看似平整坚固的暗色地面,是墨非发出一声嘶哑至极的警告和凌霜耗尽最后气力猛地将他拉回,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个地方——下一秒,那里无声地张开了一个闪烁着无数破碎画面和色彩漩涡的时空裂隙,散发出纯粹的虚无气息。
死亡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紧随着他们的每一步。
在一次短暂的、几乎是瘫倒般的歇息时,凌霜靠着一面断裂的、刻满了某种星辰运行图谱的墙壁,再次尝试激活机械臂。这一次,她放弃了调用战斗能量,而是将注意力极度集中,以毫米级精度,细微地调整着机械臂内部几个负责环境感知和信号接收的单元。
一瞬间!
一阵强烈的、不同于纯粹疼痛的悸动从机械臂深处传来,仿佛某种沉睡的器官被突然唤醒!与之共鸣的不再是泛泛的环境能量背景,而是变得更加具体、更加幽深、带有明确指向性——来自他们前进方向,那片更加深邃、更加黑暗的废墟深处。同时,一些极其破碎、完全无法逻辑理解的图像和感觉碎片,像是被高压强行塞入她的脑海:
一双巨大的、冰冷的、完全没有生命温度的的非人眼眸,在无尽的黑暗深处蓦然睁开,凝视着她;
一座庞大得超越想象边界的、缓缓转动着的齿轮状结构,每一个齿牙都仿佛由凝固的星辰构成,散发着宇宙寂灭般的古老光芒;
一声穿透万古时空的、包含着无尽疲惫、孤独与…决绝的叹息,直接在她的灵魂深处响起……
她猛地甩头,剧烈喘息,那些强迫性的幻象随之消失,但机械臂传来的那种清晰的、指向明确的共鸣感,却顽固地残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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