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抬头,手指直指上首:
“新任扬州知府,秦文渊!”
哗——!
厅内一片哗然!
秦文渊是君墨寒亲自提拔的心腹,这些日子在扬州雷厉风行,推行新政不遗余力,触动了不少旧势力的利益。
此刻被人当廷参奏,还是在这万寿宴上,其意不言自明。
秦文渊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起身离席,跪在赵明诚身旁:“陛下,臣冤枉!赵副使所言,纯属诬陷!臣自接任以来,一切行事皆按朝廷法度、陛下旨意,绝无私心!请陛下明察!”
君墨寒面沉如水,没有立刻说话。
他的目光扫过赵明诚,又扫过厅中那些神色各异的官员,最后,落在木坤身上。
木坤正端着酒杯,看似专注地品酒,但嘴角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却未逃过君墨寒的眼睛。
“赵副使,”君墨寒缓缓开口,“你说秦知府敛财害民,可有证据?”
“有!臣有铁证!”
赵明诚从袖中又掏出一本账册,“此乃秦文渊与盐商勾结的密账!上面清清楚楚记录了他收受的贿赂,以及侵占的田产商铺数目!
更有他私自提高盐税,盘剥百姓的证据!请陛下过目!”
冯保上前接过账册,呈给君墨寒。
君墨寒翻开,看了几页,脸色越来越冷。
那账册做得极为细致,时间、人物、银钱数目,一清二楚,甚至还有几处模仿秦文渊笔迹的“批注”,若非极为熟悉秦文渊之人,几乎难辨真伪。
厅内气氛降至冰点。
所有人都看着君墨寒,等待他的决断。
秦文渊额头冒出冷汗,咬牙道:“陛下,此账册必是伪造!臣从未见过这些账目,更未收受过任何贿赂!臣愿与赵副使对质!”
赵明诚冷笑:“对质?秦大人,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
莫非你以为,有陛下庇护,就能一手遮天,为所欲为吗?!”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君墨寒合上账册,抬眼看向赵明诚:“赵副使,你说的人证,现在何处?”
“人证就在厅外!”
赵明诚大声道,“是原沈家的二掌柜,他亲眼目睹秦文渊收受沈家贿赂,并答应为沈家遮掩罪行!此人已被臣秘密保护,此刻就在行辕外等候传唤!”
“传。”君墨寒吐出一个字。
很快,一个穿着布衣、神色惶恐的中年男子被带了进来,扑通跪倒:“草……草民沈贵,叩见陛下!”
君墨寒看着他:“你说,你亲眼看见秦知府收受沈家贿赂?”
沈贵浑身发抖,颤声道:“是……是!两个月前,沈……沈万川曾命小人送五万两银票到秦大人府上,秦大人亲自收下,并答应……答应在清查盐案时,对沈家网开一面……”
“你胡说!”秦文渊怒喝,“本官从未见过你,更未收过什么银票!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前来诬陷本官?!”
沈贵吓得一哆嗦,却咬牙道:“秦大人,事到如今,您就认了吧!小人……小人有您当时亲笔写的收条为证!”
说着,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字条。
冯保接过,展开一看,上面果然写着“今收到沈家银票五万两,盐案之事,自有分寸”,落款竟是“秦文渊”三字,笔迹与那账册上的批注极为相似。
证据似乎越来越确凿了。
厅内不少官员窃窃私语,看向秦文渊的目光变得复杂。
一些原本就对新政不满的人,眼中甚至闪过幸灾乐祸之色。
君墨寒沉默着。
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沉,看不出情绪。
李晚宁在一旁静静看着,心中却已明白了几分。
这场突如其来的弹劾,时机选得太巧,证据准备得太全,背后若无人指使、精心策划,绝无可能。
而最大的嫌疑,就是那位刚刚还在表忠心的西南来使——木坤。
她看向木坤,果然见他嘴角那抹冷笑更深了,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是……试探?还是挑衅?
或者说,是想在万寿宴上,当着所有藩属和官员的面,打皇帝的脸,动摇新政的威信?
好算计。
李晚宁心中冷笑,轻轻放下茶盏。
细微的声响,让君墨寒侧目看来。
四目相对,李晚宁眼中一片清明沉静,微微摇了摇头。
君墨寒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忽然笑了。
那笑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好,好得很。”
君墨寒缓缓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赵明诚和沈贵,又扫过厅中众人,“万寿宴上,当着八方来贺之宾,参奏朕亲自提拔的知府。
赵副使,你倒是给朕,送了一份‘大礼’。”
赵明诚脸色一白:“陛下,臣……臣只是据实奏报,不敢有私心……”
“据实?”君墨寒打断他,从冯保手中拿过那本账册和收条,随手扔在地上,“秦文渊。”
“臣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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