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带着医疗队的人走在队伍中间,她的白大褂早已被血污浸透,冻得硬邦邦的,却依旧不停地给伤员包扎,手指冻得发紫,好几次都捏不住绷带。
傍晚时分,队伍终于撤到了山林深处的一片隐蔽山谷。
吴邪站在谷口,看着陆续进来的士兵,他们的军装破了,钢盔没了,不少人光着脚,在雪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却依旧挺直着腰杆,怀里的枪擦得锃亮。
“清点人数。”吴邪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靠在一棵松树上,才发现自己的左臂也被弹片划伤了,血冻在袖管里,硬得像块铁板。
各旅的统计很快报了上来。
杨森拿着记录本,手指颤抖着念道:“一旅……还剩一千二百人;二旅一千五百人;三旅一千三百人;四旅一千八百人;五旅两千人;炮兵团……一千七百人;后勤和医疗……”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像耳语,“总共还剩……两万零五百人。”
吴邪闭上眼睛,心里算着账。
从常州城外的两次大战开始,铁拳师损失了整整八千多人——这意味着八千多张熟悉或陌生的脸,永远留在了那片血与火的土地上。
他想起赵龙断成两截的红木拐杖,想起那个用身体挡刀的年轻士兵,想起雪地里那些再也不会站起来的身影,眼眶一阵发热。
“日军的伤亡呢?”他哑声问。
“侦察兵回报,”杨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第16师团伤亡超过一万五,第九师团残部损失过半,加上被歼灭的第39旅团和骑兵大队,还有城里和国军巷战的伤亡……总共至少在两万以上。”
两倍的歼敌数,却没人高兴得起来。山谷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松枝的呜咽声,像在为牺牲的弟兄们哀悼。
士兵们围坐在雪地里,有的在擦拭枪支,有的在给伤员包扎,有的只是望着常州城的方向,眼里含着泪。
赵龙被抬进山谷时,已经昏迷过去了。
他的伤口感染发炎,烧得浑身滚烫,嘴里还在不停地喊着“打坦克”“别退”。
春丫赶紧给他清创包扎,当看到他腿上的旧伤又裂开,白骨隐约可见时,忍不住红了眼圈。
吴邪走到赵龙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老伙计,醒醒,咱们撤出来了。”
赵龙缓缓睁开眼,看见吴邪,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晕了过去。
春丫给他注射了一支青霉素,低声说:“他太累了,也伤得太重了,得好好休息。”
夜幕降临时,山谷里升起了几堆篝火。
士兵们烤着冻硬的面包,没人说话,只有木柴燃烧的噼啪声。
吴邪坐在火堆旁,看着跳动的火苗,手里摩挲着赵龙断成两截的红木拐杖,杖身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
“师长,”杨森递过来一块烤热的面包,吃点东西吧,从早上到现在,您一口没吃。
吴邪接过面包,却没啃。
他望着常州城的方向,那里的火光已经连成一片,像一条吞噬生命的火龙。
他知道,这次转移不是结束,只是暂时的蛰伏。
“明天,”他轻声说,面包在手里渐渐凉透,让侦察兵去摸清日军的动向。咱们虽然撤了,但账还没算完。
篝火的光芒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那些疲惫却依旧坚定的眼神。
山谷外的风雪又起了,却吹不散这片密林里的决心——只要铁拳师还在,只要还有一口气,这场仗就必须打下去,直到把小鬼子赶出中国的土地。
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篝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在为那些牺牲的弟兄们,唱一首无声的挽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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