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废铁腥、浓烈的机油臭、混杂着兽人身上特有的汗臭与未消化真菌啤酒的酸腐气息,如同粘稠的实体,狠狠灌入林恩残存的空气过滤系统。他沉重的金属躯体被两个格外高大的兽人小子半拖半拽着,在一条由生锈金属板、巨大生物骸骨和粗糙岩石垒砌的通道中跌跌撞撞地前行。通道两侧挂满了粗糙的兽皮“战旗”,上面用不知是油漆还是干涸血迹涂抹着扭曲的搞毛二哥符号,以及一些更加抽象、充满暴力美感的涂鸦。昏暗的光线来自嵌在墙壁缝隙里、噼啪作响的裸露电缆和冒着黑烟的油灯。
“让开!让开!俺们把老大扛回来啦!” 拖着林恩右臂(断口处)的兽人小子兴奋地嚎叫着,声音震得通道顶部落下簌簌灰尘。另一个架着他左肩的则用更大的嗓门吼回去:“闪亮亮的老大!神像里蹦出来的!够WAAAGH!”
通道里挤满了闻讯赶来的绿皮。他们个头参差,獠牙外翻,身上胡乱缠着废铁板、铆钉皮甲,涂满了象征“跑得快”、“打得更狠”的红色油漆。无数双布满血丝、充满纯粹好奇与狂热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恩——这个全身覆盖着巨大、粗糙的泰坦肩甲碎片,胸膛捆绑着暗红虫壳,右臂齐肩而断,左腿替换成粗壮泰坦能量臂基座,仅剩的独眼闪烁着冰冷蓝光的“铁皮罐头”。他们兴奋地拍打着胸膛、武器或者同伴的脑袋,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
“看他的壳!比俺们捡到的都闪!”
“那红壳子!是俺们砍死的镰刀虫的!够劲!”
“一条腿就那么大!搞毛二哥在上,老大肯定能一脚踹飞铁皮堡垒!”
“老大!老大!给俺们看看你的大炮!”
混乱的声浪几乎要淹没系统警报。林恩的独眼快速扫描着环境:通道尽头是一个巨大、嘈杂的洞穴空间——兽人营地的主厅。维生倒计时在视野一角闪烁着:3小时18分。硫磺气息被营地更浓烈的臭味掩盖,但侵蚀仍在持续。更紧迫的是,胸甲裂缝深处,索拉斯的猩红义眼在昏暗光线下微微闪烁着,一股冰冷的、充满恶意的数据脉冲持续不断地冲击着他的防火墙,试图解析周围环境并寻找新的渗透点。他必须尽快摆脱这种被围观、被架着的被动状态。
“放…开…” 林恩的合成音试图盖过喧嚣,但效果微弱。
“听见没!老大发话啦!” 架着他左肩的兽人小子误解了意思,反而更加兴奋地收紧胳膊,差点把林恩那临时铆接的泰坦肩甲勒得变形。“老大要检阅营地!快!去‘神造机台’!让格罗兹尼克老大瞧瞧!”(显然,这位大技霸在爆炸中幸存了)
他们穿过一道由巨大生物肋骨和金属栅栏拼成的拱门,进入了营地主厅。这里空间巨大,顶部悬挂着粗大的、滴着冷凝水的管道和成串的灯泡。地面是夯实的沙土,混杂着机油、碎骨和不明污渍。四周堆满了小山般的废铁垃圾:扭曲的飞船残骸(其中一块印着模糊的“坚毅号”舷号)、破碎的机械教伺服颅骨、锈蚀的炮管、巨大的齿轮……如同一个巨大的垃圾填埋场。中央,一个用粗糙金属板焊接的巨大平台格外醒目——那就是“神造机台”。平台本身布满油污和焊接疤痕,上面矗立着由巨大液压臂、旋转的切割锯盘、冒着电火花的焊枪、以及无数粗细不一、如同触手般蠕动的线缆和管道组成的复杂结构,充满了粗犷、危险又癫狂的兽人科技美学。平台周围,几个体型相对矮小(对兽人而言)但眼睛格外狡黠的兽人技霸正围着几台冒烟的破烂机器敲敲打打,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焊锡的味道。
“格罗兹尼克老大!看俺们捡到啥宝贝啦!” 拖着林恩的小子嚎叫着,将他连推带搡地弄到了神造机台下方。
大技霸格罗兹尼克正站在机台上,对着一个由巨大引擎改造的“动力核心”挥舞着火花扳手。他比一般兽人更高大强壮,脑袋上插着几根粗大的、不断闪烁红绿光芒的铜管和裸露的电缆,一只眼睛被一个不断旋转焦距的机械义眼取代。爆炸在他身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和几道深可见骨的划伤,但这似乎只让他更显狰狞。他粗壮的右臂上套着那个标志性的巨大生物头骨护臂。听到喊声,他猛地转过头,那只机械义眼瞬间锁定了林恩,发出滋滋的扫描声。
“嗯?” 格罗兹尼克跳下机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林恩面前,几乎把脸贴到林恩冰冷的金属面甲上,浓烈的口臭和机油味扑面而来。“从神像肚子里蹦出来的铁疙瘩?还穿着神像的壳子?” 他伸出沾满油污的粗大手指,用力敲了敲林恩胸前的泰坦肩甲碎片,发出沉闷的响声。“硬!够硬!小子们说你还用神像的大炮轰碎了铁皮罐头的铁王八?是真的?”
林恩的独眼冷冷地回视着格罗兹尼克那只不断旋转的机械义眼,没有回答。冰冷的逻辑核心飞速运转:解释毫无意义,反抗只会被撕碎。利用兽人对其“神性”的迷信,以及他们对“更大、更闪亮、更WAAAGH”的狂热追求,或许能找到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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