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应该不可能。这条铁路早在去年就开通运行了。
那是为什么?……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随即,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张宏的脚底直冲头顶,他感到头皮阵阵发麻。
不是因为事故本身的惨烈——这固然令人痛心疾首——而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会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在刚刚起步的华夏高铁事业上,掀起滔天巨浪!
而他,和他所肩负的、寄托了无限希望的岭南高铁项目,正处在这巨浪即将拍打的最前沿!
……
“听说了吗?高铁追尾了!死了好多人!电视上都报了!”
“哎哟,造孽啊!那么快的车,撞上了还得了?”
“我就说嘛,那火车跑得跟飞似的,看着就悬!还是老火车稳当!”
“听说上面震怒了,要严查!以后这高铁,还能不能修下去都两说了……”
“咱们省里不是也要修那个什么……岭南高铁?我看呐,悬了……”
接下来的几天,红河镇表面依旧平静。
但张宏去镇上买东西的时候,街边小店的电视机里,巷口闲聊的老人口中,甚至菜市场讨价还价的阿姨大妈中间,都不可避免地弥漫着关于那场千里之外事故的议论。
这些带着恐惧、质疑甚至幸灾乐祸的议论,如同细碎的冰针,扎在张宏的耳中。
正如同他担心的那样,高铁项目受到了公众巨大的质疑,各种不信任的声音在民间发酵、扩散。
这一天,张宏担心的事情变成了现实。
家里的座机电话铃声尖锐地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张宏拿起听筒,那头传来郑强院士的声音。
“小张……你看新闻了吧?”
这位一向沉稳如山的老院士,此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沉重和沙哑。
“嗯……我看到了。”张宏声音低沉。
“唉……”长长的叹息传来,带着千钧重负,“温海的事情……影响太大了……
昨天,高层开会,领导指示,要全面暂停所有在建高铁项目的施工进度,对所有已运营和在建的高铁系统,进行最严格、最彻底的安全审查和技术评估!
所有规划中的新项目……全部重新审议立项的合理性和合规性!
岭南高铁……也被叫停了。”
张宏握着听筒的手用力收紧。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岭南高铁”被点名暂停,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压力还是瞬间攫住了他。
这意味着,岭南高铁项目,这个承载着技术验证和区域发展双重使命的钢铁动脉,刚刚迈出第一步,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风暴按下了暂停键。
“什么时候能恢复?”张宏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干涩。
“说不准……现在350的高铁技术体系正深陷质疑,更不用说500公里的岭南高铁验证项目……至少在温海事故调查结果出来,在整个高铁安全体系彻底厘清之前,不可能再推进了……”
听筒里沉默了几秒,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郑强再次开口,声音里带着长辈的安抚和明确的坚定:“小张,别灰心。我和卢老,还有工程院的这帮老头子,不会就这么放弃的!高层这边,我们会尽全力去斡旋,争取让项目早日恢复!”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意味深长:“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能会有新的任务……要做好心理准备……”
具体什么任务,郑强讳莫如深,不肯直说。
电话挂断。张宏缓缓放下电话,站在窗边,静静凝视窗外的景物。
窗外,秋日的阳光依旧明媚,但他却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霾。
郑老所说的“新任务”,到底是指什么呢?
通知来得比答案更快一步到来。
仅仅半天后,张宏的私人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京城号码。
“喂,张宏同志吗?我是工程院的王梦儒。”
电话那头的声音苍劲有力,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和此刻难以掩饰的凝重。
“王老您好,我是张宏!”张宏立刻肃然回应。
王梦儒,工程院院士,高铁隧道工程顶尖专家,盾构机领域的泰斗。
之前在京城,张宏与这位老前辈有过数面之缘和短暂交流,算是认识。
“温海事故,知道了吧?”王梦儒开门见山,语气沉重。
“知道,时刻关注。”
“GW院牵头成立了最高级别的联合调查组。我担任技术专家组的组长。”
王梦儒的声音透过电波,带着沉甸甸的压力,“我希望你能加入技术专家组,来折江协助调查温海线动车追尾事故!”
张宏心头猛地一跳。
虽然郑强已有暗示,但真正接到这直接来自事故调查核心层的召唤,还是让他感到了巨大的冲击。
温海事故,现在是全国舆论最大的风暴眼!
“王院士,我……”张宏一时不知该如何措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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