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薄雾未散,庭院中的秋露在残荷上凝成晶莹的水珠。
林晏像一只猫一样,蹑手蹑脚地推开了余尘卧房的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会吵醒正在熟睡中的余尘。他轻轻地迈着步子,走到了床边,凝视着余尘的睡颜。
素白色的蚊帐轻轻飘动,仿佛为余尘的脸庞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他的睡颜看起来更加宁静安详。然而,尽管如此,余尘的眉头却依然微微皱起,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他也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林晏的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在了床头小几上那碗几乎未动的汤药上。那碗汤药已经有些凉了,表面凝结了一层薄薄的水汽,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余尘对它的抗拒。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了,余尘的汤药都剩下了大半。周院使开的方子本来就苦涩异常,即使是健康人连续多日服用,也难免会影响食欲。而余尘现在正处于病中,味觉比平时更加敏感,每次服药都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林晏不禁想起了余尘每次喝药时的样子,他总是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眼,仿佛那碗汤药是世界上最苦的东西。而且,余尘常常在喝下去不久后就会反胃,把刚刚喝下的药全部吐出来。
林晏悄悄退出房间,在廊下驻足沉思。秋日的晨风带着凉意,卷起他素色的衣袂。他知道,若是再不用些膳食,单靠汤药,余尘的身子怕是撑不住。这几日,他明显感觉到余尘又消瘦了些,原本合身的寝衣如今穿在身上都显得有些空荡。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渐渐成形。
穿过几重院落,林晏来到府中的小厨房。这个时辰,厨娘们刚刚起身,正在生火准备早膳,见林晏到来,都吃了一惊。
林大人怎么到这种地方来了?掌勺的李嬷嬷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迎上来问道,可是早膳不合口味?
林晏微微一笑,并非如此。我想借厨房一用,为余大人准备些药膳。
这话一出,厨房里的众人都愣住了。林晏是朝廷重臣,又是客人,怎能让他亲自下厨?
李嬷嬷连忙摆手:这怎么使得!大人想用什么,吩咐一声就是。老奴虽然不才,但也跟过几个大夫学过些药膳调理。
不妨事。林晏语气温和却坚定,余大人近日食欲不振,我想亲自为他调理。说着,他已挽起衣袖,露出清瘦却有力的手腕,嬷嬷若得空,不妨在旁边指点一二。
众人见他心意已决,只得让出灶台。林晏环顾四周,见厨房虽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各类食材佐料一应俱全,墙角的架子上还晾着些干药材,满意地点了点头。
林晏先净了手,然后仔细查看现有的食材。他取过一个小筐,挑选了最新鲜的山药、薏米,又选了一块上好的鸡胸肉。他的动作熟练而专注,仿佛这不是他第一次下厨。
嬷嬷,烦请取些黄芪、枸杞、红枣来。林晏一边处理手中的山药,一边吩咐道。他削皮的手法极其熟练,薄薄的山药皮连绵不断地落下,露出里面雪白的肉质。
李嬷嬷连忙应声,很快取来了林晏要的药材。见林晏手法熟练地处理食材,她不禁惊讶:没想到林大人还精通厨艺。
林晏淡淡一笑:家母体弱,我少时常为她调理膳食,略懂一些。
其实不止如此。林晏的母亲早年也曾缠绵病榻,他亲眼见过母亲因汤药苦涩而拒绝进食。那时他便开始翻阅《食疗本草》、《饮膳正要》等医书,向府中的老厨娘请教,慢慢学会了如何将药材与食材巧妙结合,既保留药效,又能调和味道。这些年来,这个技能很少用到,直到现在。
他手持菜刀,小心翼翼地将山药切成一片片薄如蝉翼的薄片,然后将这些薄片放入一旁的碗中备用。接着,他又将薏米仔细地淘洗干净,确保每一粒都晶莹剔透,没有丝毫杂质。
准备好食材后,他将切好的山药片和淘洗好的薏米一同放入一个陶罐中,再加入适量的清水,水量刚好没过食材即可。然后,他将陶罐轻轻地放在小火上,让它慢慢地熬煮。
火候的掌控对于这道粥来说至关重要。火太大,容易导致底部的食材糊锅,不仅影响口感,还会让整锅粥都带有焦糊味;而火太小,又无法将米油充分熬出来,使得粥的营养和口感都大打折扣。
林晏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陶罐,不时地调整着火候。他对身旁的李嬷嬷解释道:“这粥需要熬煮较长的时间,直到米烂如泥,这样才容易消化。”
李嬷嬷点头应是,心中暗自记下了林晏的话。她原本以为这位林大人只是一时兴起,随便做个粥而已,但现在看来,他对于烹饪还真是颇有心得,并非只是个门外汉。
林晏继续说道:“余大人心脉受损,脾胃虚弱,所以饮食方面一定要务求软烂温润。而且他这几日一直在服用汤药,肠胃本来就比较敏感,更要特别注意。”
李嬷嬷再次点头,表示明白。她心想,这位林大人考虑得如此周到,看来确实是个细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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