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明远激动得老泪纵横:“百年来...终于...终于打开了...”
林晏也难掩兴奋,但他更关心的是盒中之物:“老师,您看!”
余尘小心地取出手札,轻轻展开。发黄的纸页上,是工整而有力的字迹:
“余,鲁氏十七,谨以此录,告后来者:
机关之术,本为便民利生,非为杀伐。余一生钻研此道,始知天地万物,皆有其理。然理可通,情难解。
芸娘伴我三载,如露如电,如梦如幻。其逝后,余方知世间最精妙之机关,莫过于人心;最难解之锁,莫过于情关。
此盒中所录,乃余毕生所学。得之者当知:技可学,心难修。愿尔以仁心用此技,勿负吾与芸娘之志。
盒中玉佩,乃芸娘随身之物;青丝,为其病中我为其梳发时所留。见此物如见其人,愿其灵安息。
山歌乃芸娘最爱,其声如泉,其韵如诗。每每闻之,如见其笑靥。今录于后,愿传于世,使后人知,曾有如此女子,唱如此歌谣...”
手札后半部分,详细记录了各种机关的制作方法,但每一页的边角处,都可见鲁匠人对芸娘的思念之语。有些页面甚至隐约可见水渍干涸的痕迹,不知是泪水还是什么。
林晏拿起那枚玉佩,对着光线细看。玉佩通透温润,刻着精细的云纹,中央一个小小的“芸”字。
“这玉佩...”林晏忽然发现什么,“上面有字!”
余尘接过玉佩,仔细察看。在“芸”字下方,竟刻着一行极小的字迹:“京中将作监制,天佑二年”。
“天佑二年...”余尘沉吟道,“那是四十多年前。鲁匠人曾在将作监任职,这玉佩应是那时所制。”
鲁明远点头:“先祖确实在将作监待过数年,后来因不愿参与某些项目而离开。”
余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但没有多言,将玉佩小心放回盒中。
三人将盒中物品逐一查看,最后又小心地放回原处。鲁明远感激道:“多谢二位解开先祖机关,了一桩百年心愿。”
余尘摇头:“该感谢的是鲁匠人,让我们见识了何为真正的匠心与深情。”
离开祠堂时,已是午后。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山谷中鸟鸣清脆,溪水潺潺。
回程路上,林晏仍沉浸在先前的感动中:“老师,鲁匠人与芸娘的故事,让人既感慨又敬佩。他们虽然未能相守到老,但那份情意却通过这个机关盒流传百年。”
余尘颔首:“真情永不磨灭。这也是为什么我让你来唱歌的原因——年轻人对爱情的理解更为纯粹,更容易与那份深情产生共鸣。”
林晏忽然想到什么:“老师,您年轻时...可曾有过这样的情感?”
余尘微微一笑,目光投向远方:“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段不可言说的往事。重要的是,那些经历如何塑造了今天的我们。”
他顿了顿,继续道:“刑狱之道也是如此。每一起案件背后,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我们不仅要查明真相,也要理解其中的情感纠葛。这才是真正的洗冤。”
林晏若有所思:“所以老师编着《洗冤新录》,不仅记录破案之法,也探讨人性与情感?”
“正是。”余尘点头,“冤屈之所以产生,往往源于人性的弱点;而洗刷冤屈,则需要对人性的深刻理解。”
当晚,他们在无念谷外的小村庄借宿。夜深人静时,余尘独坐灯下,重新翻阅白天抄录的《鲁氏机关要略》。
在书的最后一页,他发现了一段之前忽略的文字:
“余在将作监时,曾见某权贵私造军械,图谋不轨。余拒与其同流,故遭迫害。今录其标记于此,望后来者警惕。”
下面绘有一个奇特的符号:一只展翅的雄鹰,爪下抓着一条蛇。
余尘凝视这个符号,眉头渐渐锁紧。这个符号,他在某个地方见过——在兵部武库司的档案中,与一批失踪的军械有关。
鲁匠人当年得罪的权贵,与如今的军械失踪案是否有关联?这个发现,似乎将无念谷的往事与当下的危机联系了起来。
窗外,月明星稀。余尘吹熄油灯,却久久无法入眠。他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缓缓收紧,而无念谷之行,或许意外地为他提供了破解迷局的关键线索。
第二天清晨,他们告别无念谷,继续向西而行。马车驶出山谷时,林晏回头望去,只见晨曦中的祠堂静谧安详,仿佛鲁匠人与芸娘的爱情,永远守护着这片净土。
“老师,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林晏问。
余尘展开地图,手指落在一个地名上:“我们去这里——凤翔府。”
“凤翔府?为何去那里?”
余尘目光深邃:“那里有一位老朋友,或许能告诉我们更多关于这个符号的事情。”
他取出昨晚临摹的鹰蛇符号,眼神中既有凝重,也有期待。
马车在晨光中轻快前行,载着师徒二人走向未知的旅程。而无念谷中那段跨越百年的深情,已成为他们心中永不磨灭的记忆,也将指引他们在接下来的路上,始终不忘初心,坚持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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