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尘观察片刻,轻声道:“记得我们路过蓝田时,见过雨后竹林吗?竹节虽直,却非僵直,每节之间都有微妙的弧度,如同君子虽正直,却懂得变通。”
这番话点醒了林晏。他闭目回想那片雨后的竹林,竹节上水珠滚动,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当他再次拿起刻刀时,心中已有竹影摇曳。
这一次,刀下的竹节终于有了生命。每一节都挺拔而不过分刚硬,节与节之间的过渡自然流畅。当最后一节竹子完成时,林晏长舒一口气,额上已布满细密的汗珠。
接下来的数日时光,林晏宛如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般的境地——全身心地沉醉于雕刻艺术之中。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时,他便会准时起床开始一天的劳作;直至夜幕降临、繁星闪烁之际方才停歇下来休息。日复一日如此这般辛勤努力着,使得原本娇嫩白皙的手指逐渐被磨出一层薄薄的老茧,但与此同时其雕刻技艺也日益精进:由最初生涩笨拙慢慢变得娴熟流畅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工作台上面那块漂亮的玉佩变得越来越有灵气,好像要活过来一样——你看那上面,云雾缭绕,就像流云在翻腾,翠竹摇曳,好像绿波在荡漾,沙沙作响……真是一幅充满诗情画意、意味深长的意境画卷啊!而此时此刻,正安静地坐在旁边桌案前埋头写作的人,就是余尘先生啦,原来他正在精心整理那部叫《洗冤新录》的珍贵书稿呢!在这过程中,他偶尔还会抬起头来,仔细看看眼前这块还没完成但已经有了雏形的玉佩,然后给林晏一些很有建设性的意见或者指导性的建议,给了他不少帮助和支持呢。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余尘惊讶地发现,这位年轻人不仅在雕刻方面天赋异禀,洞察力敏锐,还有着超强的学习领悟能力——稍微一点拨就能立刻明白,融会贯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更让人赞赏的是,他对这份事业的态度那叫一个认真专注——好像不只是把雕琢美玉当成一份普通的工作,更像是把它当成一门需要用心钻研的大学问。尤其是对每一道细微的刻痕,都倾注了满满的热情和心血,仿佛要把自己的全部精神和灵魂都融入进去。
这日午后,林晏开始雕刻最核心的部分——玉佩中央的文字。他要在两枚玉佩上分别刻上“晏如”和“怀瑾”四字。
“晏如”是林晏的名字,取“河清海晏,安然自如”之意;“怀瑾”则是余尘的字,意为“怀瑾握瑜,品德高洁”。
刻字比雕刻图案更加困难。每一个笔画都要精准,每一处转折都要有力。林晏先用炭笔在玉佩上细细勾勒出字形,然后才敢下刀。
第一笔落下,他的手微微颤抖。这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这一刻承载了太多情感。他想起了与余尘初识时的情景,那时他还是个莽撞的少年,因为一起冤案直接闯入了大理寺公堂。
“大人!此案有冤!”当年他跪在堂下,手中紧握着自己搜集的证据,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余尘屏退左右,单独听取了他的陈述。那日起,他成了余尘的门生,开始学习刑名之道。
回忆间,“晏”字的第一笔已经完成。横平竖直,刚劲有力,正如他对正义的坚持。
刻到“如”字时,他想起了这些年来与余尘共同经历的点点滴滴。无数个挑灯夜读的夜晚,无数次勘查现场的艰辛,破获冤案时的欣慰,遭遇阻力时的相互扶持...这一切,都凝聚在刀尖。
当“晏如”二字完成时,夕阳正好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窗棂,为玉佩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林晏轻轻吹去玉屑,两个清秀中见风骨的字迹清晰地呈现在玉佩上。
次日,他开始雕刻“怀瑾”二字。这两字是为余尘而刻,他更加小心翼翼。
“怀”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林晏每一刀都极其谨慎,生怕破坏了整体的和谐。刻到竖心旁时,他忽然停住了——这一笔该如何处理,才能既显庄重又不失灵动?
余尘正在窗前品茶,见林晏停手,便走了过来。他看了看玉佩上的字迹,沉吟片刻,道:“《兰亭序》中‘怀’字的竖心旁,上尖下圆,内方外圆,你可参考。”
林晏恍然大悟。他重新调整手势,按照书法中的笔意下刀。果然,修改后的竖心旁更加生动,与整个字的结构也更加和谐。
刻到“瑾”字时,林晏想起了余尘的为人。这位看似严肃的大理寺少卿,其实内心柔软,对蒙冤者充满同情,对作恶者绝不姑息。他要把这种外刚内柔的特质,也刻进玉佩之中。
“瑾”字左为王,右为堇。王部要刻得端正,象征法度的庄严;堇部要刻得柔美,象征仁心的温润。林晏凝神静气,刀尖在玉石上轻轻游走,仿佛在描绘他心目中老师的形象。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已是深夜。油灯的火苗微微跳动,映照着林晏专注的面容。他轻轻放下刻刀,长舒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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