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没有理会万劫的聒噪。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移向冰窟最阴暗、最寒冷的角落。
在那里,曾经高高在上的昆仑少主白惊鸿,此刻正以一个极其狼狈屈辱的姿势蜷缩着。
他身上的月白云纹仙袍早已被泥污、血渍和冰水浸透,变得破败不堪,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因痛苦而紧绷的线条。他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用一种闪烁着微弱乌光的特殊绳索牢牢捆缚住——那是“锢灵索”,一种能极大限制修士灵力运转的低阶法器,虽然对白惊鸿这种层次的修士束缚力有限,但在他此刻蛊毒缠身、虚弱无比的状态下,足以让他难以挣脱。
更屈辱的是,他的双脚脚踝也被同样的绳索捆住,绳索的另一端,被随意地系在一块凸起的巨大冰棱根部。这使得他既无法站直,也无法舒适地躺下,只能以一个半躺半坐、极其别扭的姿势被困在原地,如同被丢弃的货物。
他的头无力地低垂着,凌乱沾满污渍的墨发遮挡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似乎在昏迷与半昏迷之间挣扎,身体时不时地轻微抽搐一下,每一次抽搐,脖颈和裸露的手腕皮肤下,那些沉寂了片刻的玉色蛊毒纹路就会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细密烙铁,在皮下疯狂地扭曲、搏动,带来一阵剧烈的痉挛和压抑在喉咙深处的痛苦闷哼。
青蚨钱依旧被白泽小心地放置在他胸前膻中穴的位置,散发着温润微弱的古老青光,如同一个坚韧的封印,勉强压制着蛊毒的彻底爆发。但这压制显然并不轻松,玉色纹路与青光在皮肤下激烈地角力,每一次蛊纹的暴起,都让那层薄薄的青光剧烈波动,仿佛随时会被撕裂。
白惊鸿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和撕裂般的剧痛中沉浮。寒冷刺骨,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要被冻结。体内却像是被塞进了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在经脉脏腑间奔流冲撞,每一次奔涌都带来烧灼灵魂的剧痛,而那玉色的“烙铁”则像是无数条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脉,贪婪地啃噬着他的生命力。更有一股霸道绝伦、仿佛能点燃一切的恐怖辛辣气息,蛮横地钻进他的鼻腔,直冲天灵盖,刺激得他昏沉的意识都阵阵刺痛。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如同蒙着一层血雾。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冰窟顶部倒悬的、闪烁着幽蓝寒光的锋利冰棱,如同悬顶之剑。然后,是那口悬浮在半空、被暗红与青碧火焰包裹、正翻滚着深红近黑、如同地狱熔岩般恐怖液体的…锅?
那是什么?
白惊鸿混沌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景象。那口锅散发出的气息,霸道、暴戾、充满了毁灭性的灼热和一种他从未体验过的、直击灵魂深处的辛辣感,仅仅是逸散的气息,就让他本就翻江倒海的脏腑更加灼痛难忍。
他的目光艰难地移动,终于定格在盘膝坐在锅前的那道身影上。
墨发,玄袍,背影挺拔如孤峰,周身萦绕着冰冷而强大的魔性气息。是那个深渊归来的魔头…白泽!
一丝源自骨髓深处的、混杂着滔天恨意和濒死恐惧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白惊鸿的心脏,让他几乎窒息!是他!是这个贱奴!这个自己亲手剜骨弃渊的昆仑奴!
他想挣扎,想怒斥,想调动体内哪怕一丝残存的仙力撕碎对方!但锢灵索的限制和体内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蛊毒,将他的力量彻底抽空。每一次试图凝聚灵力的念头,都引来心脉处蛊毒更加疯狂的噬咬反扑,痛得他眼前发黑,只能发出更加压抑痛苦的闷哼。
“醒了?”
一个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如同极地寒风刮过冰面,在冰窟中响起。
白泽甚至没有回头,依旧专注地控制着掌心的青焰,只是微微侧过脸,露出小半张轮廓分明的侧颜。那深邃的眼眸深处,暗红色的魔焰光芒流转,如同熔岩地狱的入口,冰冷地扫过角落狼狈不堪的白惊鸿。那目光里,没有怜悯,没有快意,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审视,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是否还具有利用价值。
白惊鸿的呼吸猛地一窒,胸腔剧烈起伏,脖颈上的玉色蛊纹再次因情绪剧烈波动而疯狂闪烁。他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涌上的怒骂和痛哼。耻辱!前所未有的耻辱!他竟被自己视作蝼蚁的奴隶,以如此不堪的姿态审视!
“看来青蚨钱的效果还不错,没让你直接变成蛊虫的养料。” 白泽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省了本座不少麻烦。”
他缓缓站起身,动作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压迫感,走向那口沸腾的“地狱熔岩锅”。随着他的靠近,那锅口翻滚的深红汤液仿佛受到了刺激,“咕嘟咕嘟”冒泡的频率更快,逸散出的辛辣蒸汽更加浓郁霸道,整个冰窟的温度似乎都随之上升了几分。
白泽停在锅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角落、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白惊鸿。他伸出手指,指尖萦绕着一缕精纯的暗红魔元,轻轻探入那翻滚的汤液上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