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的孩子快渴死了!魔尊开恩啊!”
哭喊声、哀求声、膝盖重重砸在焦硬土地上的“咚咚”声,瞬间淹没了这片刚刚透出一丝生机的荒原。黑压压的人群如同潮水般涌到青藤附近,却又在距离白泽十丈之外,被一股无形的柔和力量阻挡,再也无法寸进。他们只能隔着这无形的屏障,疯狂地磕着头,伸出枯枝般的手臂,徒劳地抓向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清泉和青藤。无数双眼睛,饱含着最卑微、最炽热的祈求,死死地聚焦在白泽那墨发玄袍、沉默如山的身影上。
白泽依旧负手而立,对身前这山呼海啸般的哭求和跪拜恍若未闻。他的目光,穿透了汹涌的人潮,落在那些被清泉浸润的土地上。
变化,正在发生。
几处被青藤直接注入清泉的核心区域,那死寂的焦黑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显露出一种深沉的、湿润的褐色。龟裂的缝隙贪婪地吮吸着水分,缓缓弥合。更令人惊异的是,一些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嫩绿色小点,如同星火燎原,顽强地从那刚刚复苏的褐色土壤中钻了出来!
那是…稻苗?
不,那甚至不能称之为苗。它们太细小,太脆弱,叶片是近乎透明的嫩黄,在带着腐朽气息的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吹散。然而,它们确实存在!在这片被魔气诅咒、被战火彻底焚毁的绝收之地,在这片刚刚被冰棺清泉唤醒的土壤上,萌发出了生命的嫩芽!
饥民们也看到了。
“苗!是苗!稻苗活了!”
“老天开眼!魔尊显灵啊!”
“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狂喜的浪潮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更加响亮的哭喊和磕头声震耳欲聋。许多人激动得浑身颤抖,相互拥抱,泣不成声,仿佛已经看到了金黄的稻浪在眼前翻滚。
白泽的目光却依旧沉静,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他缓缓抬起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精纯的、带着勃勃生机的青碧色灵光。灵光如同有生命的丝线,轻柔地拂过离他最近的一株嫩芽。
嫩芽微微一颤,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滋养,那嫩黄的叶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颜色迅速转为健康的翠绿,并且开始向上拔高!一尺…两尺…三尺!不过几个呼吸间,一株株原本孱弱的嫩芽,竟疯长成了近一人高的、茎秆粗壮、叶片肥厚油亮的灵稻植株!
这神乎其技的一幕,彻底点燃了饥民们最后的疯狂!
“长!长起来了!”
“神稻!这是神稻啊!”
“魔尊!活命的神仙!我们给您立长生牌位!”
然而,白泽指尖的灵光并未停止。它继续萦绕着那些疯长的稻株,引导着,催促着。稻株在灵光的滋养下,越发茁壮,顶端开始抽出细长的穗子。穗子迅速膨大,变得沉甸甸的,饱满的谷粒在青翠的稻壳包裹下,已然成形。
饥民们屏住了呼吸,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饱满的稻穗,喉咙里发出渴望的吞咽声。丰收,似乎就在下一秒!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那沉甸甸的稻穗,饱满的谷粒,却始终保持着青翠的颜色。没有一丝一毫要转黄、成熟的迹象。它们就那么静静地垂着,在风中微微摇晃,仿佛被无形的锁链禁锢在了“即将成熟”的临界点上。
白泽指尖的青碧灵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一遍遍拂过稻穗,试图催动那最后一步的蜕变。然而,那饱满的青翠谷粒,如同最顽固的礁石,任凭灵光如何冲刷、滋养,内部的生命进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纹丝不动。没有香气,没有成熟谷物特有的那种沉甸甸的、令人心安的金黄光泽。
只有一片死寂的、凝固的翠绿。
白泽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深邃的眼眸中,那抹凝重之色,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他缓缓收回了指尖的灵光。
“怎…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熟?”
“魔尊…魔尊大人?稻子…稻子怎么不黄啊?”
“是不是…是不是水不够?还是…还是魔气又上来了?”
狂喜凝固在饥民们的脸上,如同被打碎的琉璃面具,裂开,剥落,露出底下更加深沉的、令人窒息的恐惧和绝望。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这诡异的停滞狠狠浇了一盆冰水,嗤嗤作响,冒出绝望的青烟。哭喊和哀求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上了濒临崩溃的嘶哑和绝望。
“魔尊!求求您!让它熟吧!让它熟啊!”
“孩子…孩子等不起了…再等下去…就…”
“老天爷啊!给条活路吧!哪怕…哪怕就熟一穗!就一穗啊!”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同样瘦小、气息奄奄的婴孩。她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不远处一株近在咫尺、穗子饱满却青翠欲滴的稻株,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她猛地将怀里的孩子塞给旁边一个同样面黄肌瘦的妇人,然后如同疯魔了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无形的屏障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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