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指挥部的通行文书我已经领好了。”埃尔文一边检查鞍具，一边低声讲解道，“咱们这次来莫德元帅这里，对外宣称是来取元帅要送往后方的密信的——这是早就编造好的借口，指挥部那边已经打好了招呼。所以咱们检查完装具后，就可以直接出城，不必再去联军指挥部走一趟，这样能节省不少时间。”
伊凡点点头，一边继续检查鞍具，一边问道：“沿途的关卡多吗？会不会遇到盘查？”
“关卡肯定是有的，”埃尔文答道，“从这里到王都，要经过南部联盟的四个成员国，各国的边境处都有关卡，负责检查过往的行人。不过咱们有总指挥部的通行文书和身份文件，只要不出差错，一般不会有大问题。最需要注意的是那些流窜在野外的盗匪，还有可能遇到邪教徒，最近这段时间，那些投靠了精灵邪教徒活动的很频繁，咱们在路上得小心一些，这些邪教徒最喜欢偷袭我们这些人数不多的信使小队了。”
多米尼加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就是几个邪教徒吗？”
“咱们的任务是安全抵达王都，不是和敌人交战。”埃尔文严肃地说道，“一旦发生冲突，就会暴露身份，其余的邪教徒和各国的密谍暗探都会闻着味儿的围过来的，这样你们就危险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手。如果遇到危险，优先隐藏起来，等敌人离开后再继续赶路。”
多米尼加虽然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埃尔文说的是实话，只好嘟囔着点了点头。伊凡也认同地点头：“埃尔文长官说得对，咱们的首要任务是安全抵达王都，不能节外生枝。”
埃尔文满意地看了伊凡一眼，继续说道：“咱们这次返回王都的总行程大约在一千一百公里左右。由于这次要送的‘密信’是中低优先级的，不是紧急军情，所以咱们不必昼夜赶路，晚上可以在沿途的驿站或者旅店住宿休整。但是元帅要求咱们七天内必须抵达王都，所以时间还是很紧张的。计算下来，咱们每天白天至少要赶一百五十公里的路，中午只能在马背上用干粮对付一顿，不能耽误太多时间。”
“一百五十公里？”多米尼加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就算是角马，连续赶路也会吃不消吧？”
“所以咱们才准备了备用马。”埃尔文解释道，“每隔三十公里，咱们就换乘一次备用马，让奔跑过的马休息一下。这样既能保证赶路速度，又能让马保持体力。”
说到这里，埃尔文侧身转向身后的两人，粗糙的手掌在身前马鞍左侧的布袋子上拍了拍，帆布与皮革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袋口系着的麻绳被拍得微微晃动。“你们的干粮我已经替你们准备好了，”他的声音带着常年在风尘中奔波的沙哑，却又透着几分细心，“就挂在你们坐骑马鞍的侧面，你们自己检查一下——袋子里有三天份的量，剩下的咱们每天晚上在旅店歇脚时再补充。”
伊凡闻言，也向着自己坐骑马鞍侧面看去，果然在自己坐骑的左侧鞍桥旁看到了一个模样相同的布袋子。
这袋子用厚实的粗麻布缝制，边缘还用细皮绳滚了边，显然是精心打理过的。见这位老信使为自己和多米尼加准备的如此充分，年轻的王子殿下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伊凡的手指勾住麻绳结轻轻一扯，袋口便松了开来，他好奇地低头瞄了一眼，只见袋子里整齐地码着一小叠巴掌大的干面饼，饼身呈深褐色，表面还带着烤制时留下的细密纹路；旁边则放着几条拇指粗细的熏肉干，深棕色的肉条上泛着淡淡的油光，表面凝结着一层细小的盐粒。虽然一时看不出这肉干是用什么肉类熏制的，但单从那紧实得几乎能硌到指尖的触感，伊凡就不难想象这肉干有多硬实。
埃尔文的目光一直落在伊凡脸上，将少年人眼中的好奇与些许迟疑看得真切。他心中暗叹一声，这位从小在王宫中养尊处优的王子殿下，怕是从未见过这样粗陋的干粮。
他赶紧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解释道：“殿下，袋子里的干面饼和肉干是各国信使最常吃的食物，您别瞧它模样不怎么样，但是却耐放得很。”他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伊凡手中的布袋子，“虽然是硬了点，但合着水袋里的水，慢慢嚼还是能咽下去的。毕竟在野外赶路，哪有那么多功夫次次生火，把面饼和肉干烤软了再吃啊。”说这话时，埃尔文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触碰到王子的矜贵。
出乎埃尔文意料的是，伊凡闻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随手将袋口重新系好，并没有流露出半分嫌弃的神色。他将布袋子往鞍旁的挂钩上一挂，动作自然得仿佛早已习惯。
事实上，这干硬的干粮对伊凡来说并不算陌生，此前他跟着多米尼加前往达沃斯山脉深处的矮人王国游历，途中便与一支商队同行，那些常年往返于各国之间的行脚商人，行囊里装的便是这样的食物。
回忆如潮水般轻轻漫过心头，伊凡的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那时跟着商队行动，条件可比现在要宽裕不少。每到饭点，商队的领队便会下令扎营，随行的仆役们立刻支起篝火，架起铁锅。
那些经验丰富的商人会将肉干切成小块，放进沸腾的清水里熬煮，不多时，锅中便飘出浓郁的肉香；随后再把干面饼掰成碎屑，泡在滚烫的肉汤里，原本坚硬的面饼吸足了汤汁，变得软乎乎的，入口带着肉香与麦香的混合滋味。
当时伊凡正是好奇心最盛的年纪，见商人们吃得香甜，便忍不住向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商人讨了一碗。那碗泡了肉汤的面饼算不上什么珍馐，甚至因为肉干的咸度有些偏咸，但对从小吃惯了宫廷精致菜肴的伊凡来说，却别有一番粗粝的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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