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
莫轻尘那压低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疑惑吐出的两个字,像两枚冰锥,狠狠扎进了林玄和姜璃的耳朵里,也扎进了刚刚恢复些许意识、迷迷糊糊的苏九儿心头。
她……血脉里混了天狐的气息?天狐是什么?
林玄和姜璃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和惊疑。他们只知道苏九儿是青丘狐族皇血,是“净血”,这“天狐”又是什么?听起来似乎比“皇血”还要了不得?而且……“早该绝迹了”?
苏九儿自己更是浑身一僵,连昏沉都驱散了大半。她睫毛颤了颤,努力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有千斤重。但身体里,那刚刚被莫轻尘疏导安抚下去的血脉之力,却仿佛被这两个字骤然点醒,隐隐地、不受控制地沸腾了一下!心口那枚已经初步融合的月核,也传来一阵细微的、奇异的悸动,仿佛在应和着什么。
这种感觉很微妙,并非痛苦,而是一种源自生命本源的、沉睡已久的什么东西,被轻轻触动了一下,带着古老、尊贵,却又无比陌生的回响。
“前辈……天狐是?”林玄忍不住开口,声音干涩。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揭开苏九儿身世、乃至整个青丘狐族隐秘的关键。
莫轻尘没有立刻回答。他收回点在苏九儿眉心的手指,坐直了身体,脸上那惯有的慵懒和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罕见的凝重。他拧开酒葫芦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液顺着嘴角滑落,也懒得擦,只是眯着眼,目光在苏九儿苍白的脸上、眉心那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月痕上反复逡巡,仿佛在审视一件出土的、颠覆认知的古物。
“天狐啊……”他又灌了一口酒,长长吐出一口带着浓烈酒气的叹息,眼神飘向云舟外飞速掠过的、模糊的云层,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久远的事情。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很多老家伙都只当那是传说。”莫轻尘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种追忆往事的沧桑,“青丘狐族,你们知道,以血脉为尊,皇血最为纯净高贵,对吧?”
林玄和姜璃点头,这是常识。
“但在更古老的年代,在青丘狐族还没有分裂,甚至还没有‘青丘’这个称呼的时候,狐族的始祖,传闻并非诞生于凡俗,而是秉承月华星辉、自混沌中孕生的一缕先天之灵。其后裔,血脉纯净到极致,可掌幻梦,可窥天机,能与日月星辰交感,一念生幻,幻灭众生。这,便是‘天狐’。”
他的语气平淡,但话语中的内容却石破天惊。掌幻梦,窥天机,与日月星辰交感?这描述,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狐族”的认知范畴,近乎神话!
“天狐血脉,是狐族真正的源头,是至高无上的象征。但不知从何时起,这血脉就一代代稀薄,最终……断绝了。据说最后一位纯血天狐,早在数万年前就已陨落,其后裔血脉不断退化、混杂,才形成了后来的各种狐族分支,青丘皇血,已经算是其中保存相对完整、力量较强的一支了,但比起真正的天狐……”莫轻尘摇摇头,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他重新看向苏九儿,目光复杂:“你这小狐狸,身负青丘皇血是没错,但这血脉深处……却藏着一丝极其微弱、但位格高得吓人的‘天狐’气息。虽然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混杂在皇血之中,若非老子……咳,若非我老人家见识广博,对上古之事略有涉猎,刚才又仔细探查了你血脉本源波动的细微之处,差点就被瞒过去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丝天狐气息,并非后天沾染,而是源自你的血脉本源,是你生来就有的!虽然稀薄到几乎无法觉醒,但它确实存在。这……这简直不合常理!天狐血脉早已断绝,怎么可能在一个血脉退化多年的后裔身上重现?哪怕只有一丝?”
真相的冰凉,如同寒冬腊月的冰水,顺着脊椎骨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
苏九儿躺在那里,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莫轻尘话语中揭示的、那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她一直以为,自己只是流落在外的、不受待见的青丘皇血后裔,背负着母亲的血仇和扑朔迷离的身世。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血脉里,竟然还流淌着比皇血更加古老、更加尊贵、也……更加致命的“天狐”之血?
这突如其来的认知,冲击得她头晕目眩。原来……自己身上的秘密,远比想象的更深。原来那月核会选择她,那玉簪会指引她,先祖苏婧会留下那样的遗言……或许都与这丝不该存在的“天狐”气息有关?
难怪……难怪在幻月宫中,她的血脉与月核、与那祭坛、甚至与那被封印的恐怖存在,会产生如此强烈的共鸣。那不单单是皇血的感应,恐怕还有这丝“天狐”血脉在作祟!
林玄和姜璃也听呆了。天狐……断绝的血脉……苏九儿……这一切联系起来,指向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可怕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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